手去摸他：“你哪里疼？”

瓶中看到的場景驟然涌上，他甚至不敢抬手去抱身邊的人，害怕再多用一點力就會觸碰到那些無所不在的可怕傷口，怕自己被鮮血淹沒，怕師父會疼。

鎧搖搖頭，似乎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澹臺歌努力把身邊的人架起來，搖搖晃晃地攙著他走，他恨自己為什么不再壯實一點，居然背不動師父。臉上的汗和淚混在一起，很快就模糊了視線，一只溫暖干燥的手擦過臉頰，師父有些驚訝地問：“你哭了？”

“閉嘴！”澹臺歌吼了一聲，更加努力地支撐著兩個人的重量。

鎧有點被他嚇到，低聲說：“對不起?！?/br>
“我讓你閉嘴！”澹臺歌接著吼。他想把師父帶到冰的店里，那里離這兒最近，并且冰和雪一定有辦法，可是短短的一條小街不知為什么變得很長，每走一步就心焦一分，走得澹臺歌真想放聲大哭。

“別哭，”鎧真的慌了，“我只是……”

話音未落，前方忽然搖搖晃晃地閃出些人影，那些影子簡直熟悉到只看一眼就能認出來。竟然又是那些僵尸，連撕裂了的手腳都拼回來，每隔幾步就有一個擋在前方，表情漠然地看著他們。

澹臺歌紅著眼睛，罵了一聲：“cao！”

鎧嚇了一跳，迅速閃到徒弟面前擺出戒備的姿態(tài)，確認了僵尸們一時半會兒不想攻擊，他才摟著澹臺歌急道：“你沒事吧？”

澹臺歌鼻子眼睛都哭紅了，這會兒正死死地看著他，半晌才說：“你剛才想跟我說什么？”

“我問你沒事吧?！辨z給他擦眼淚擦鼻涕。

“前面那句?！卞Ｅ_歌直勾勾地看著師父。

“前面……”鎧想了想，居然有點臉紅，“我是想跟你說，我只是肚子疼，不用著急?！?/br>
澹臺歌板著臉問他：“為什么肚子疼？”

“我咬了一口……”鎧越說越小聲。

“沒聽見！”澹臺歌吼。

“地瓜！”鎧又嚇了一跳，“我咬了一口地瓜！”

澹臺歌好像不認識這個人一樣，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沖到僵尸群里，誰敢攔他頓時掉胳膊掉腿兒，當(dāng)真是所向披靡。吃貨師父用欣慰而羞愧的目光看著他，剛想上前贊許幾句，就見澹臺歌攥著一只僵尸的斷手陰森森道：“僵尸的地瓜也吃，你他媽的活該！”

從不說臟話的大好青年破戒，這代表他真的氣壞了。

“別生氣?！辨z把徒弟手里的僵尸胳膊丟遠，替他理了理在頭上的亂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瓶子里蹭了太久，有一小撮頭發(fā)總是無法服帖，壓下去又翹起來，澹臺歌被他揉了兩把，不高興地把頭扭向一邊。

鎧微笑，雙手下移，捂住了徒弟的眼睛。

“干什么？”澹臺歌悶悶道。

“就這樣走?！辨z沒有把手拿開的意思，“邁步?！?/br>
“不要，”澹臺歌道，“你放手?！?/br>
“不放，”鎧在他耳邊道，“放心走，前面沒有東西，腳下也沒有。”

澹臺歌試探著邁了一步，師父贊許地親了親他的耳朵，柔聲道：“很好，再來?！?/br>
那聲音好像有魔力似的，澹臺歌忍不住又邁了一步。師父總是這樣，一溫柔起來就不像話，他自然再也生不起氣來，就這樣走了幾步才猶豫著開口：“為什么？”

“不為什么?！辨z把他的眼睛遮得嚴嚴實實，“不聽師父的話了么？”

肩背靠著后邊的人，整個身子都是暖的，覆在眼睛上的手指卻涼涼的很舒服，澹臺歌覺得安心又覺得慌，就這樣一步步慢慢走出挺長一段路，才忍不住又道：“師父?！?/br>
鎧“嗯”了一聲，沒說話。

澹臺歌伸手去摸他，發(fā)現(xiàn)他出了一身的汗，眼睛驟然一酸，還沒等開口就聽身后的人問：“怎么又哭了？”

“我沒有，”澹臺歌搖頭，“師父，放手可以么？”

鎧不說話，不放手。

“你不放手我真哭了?！卞Ｅ_歌說。

鎧依然不放。

“師父，”澹臺歌又向前邁了一步，認真道，“即使你放手我也能走的，不能走的反而是你吧。”

鎧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沒事?！?/br>
澹臺歌也回他三個字：“我不怕?！?/br>
“不怕也沒必要看?！辨z不打算再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只是捂著徒弟的眼睛催促他快走。兩個人就這樣挪出了一百多米，澹臺歌感覺到師父的手移開，睜開眼的時候，冰和雪的小店已經(jīng)不遠了。

“又是鬼么？”他回身看剛剛走過的路，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僵尸也不見了?！?/br>
“你不會想看見的。”鎧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干凈灑滿陽光的小街看上去很溫暖很漂亮，一刻之前那些可怖的景象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并不是多么恐怖的惡鬼，也并不是僵尸們做出了什么足以威脅他們的事，相反，那些僵尸一個個都很痛苦，再也無暇顧及他們。

澹臺歌忽然退了兩步。

鎧抬頭，看見前面站著那個手里拿著棒棒糖的女孩，她把糖遞過來，依然是一副想要送給他們的樣子。然而澹臺歌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那個女孩眉心忽然出現(xiàn)一個黑黝黝的洞，半個頭顱跟著碎裂，沒有血，腦漿沿著脖頸流下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