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1
書迷正在閱讀:侍衛(wèi)生包子、民政局特派對象、我老婆是工作狂、國家安排我去種田(末世)、古穿今之星途無限、剪不斷的紅線、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強(qiáng)行撲倒、修真界來了個吃貨大佬、不當(dāng)女配好多年
殿中燭火瑩瑩,九轉(zhuǎn)燭臺的火光交映,于殿內(nèi)雕漆繪彩的廷柱上投下巍峨的影子。初秋落了雨,夜色已有些涼,寒意自簾外探入,在空闊的大殿內(nèi)游走。喻識輕輕捏訣,剛剛用過紙頁霎時燃盡。他細(xì)細(xì)查過一遭兒,見桌案上完好如初,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才毫無聲息地,又從窗子處溜出去。殿中的弟子歪著頭,睡得不省人事。喻識瞧他一眼,解了氣息,自殿門處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來。似乎是藥勁兒有點(diǎn)猛,這弟子依舊毫無察覺。喻識心道,再進(jìn)來看一遭兒果然是對的,封弦這藥是對付人的,也沒輕沒重,別真?zhèn)撕⒆印?/br>他走到那弟子近前,拍了拍,又喊了喊,這弟子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了。他自沉沉睡夢中醒來,一睜眼便瞧見喻識近在眼前,嚇得手足無措:“喻……喻前輩……我……”喻識悄悄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眨眨眼:“別怕,我不和你家少城主說?!?/br>那弟子不由有幾分羞赧,不好意思地錯開喻識烏亮的眼眸:“讓前輩見笑了,我……弟子不該睡的?!?/br>說著,又有些疑惑地嘀咕:“我怎么就睡著了……”喻識扶他起來,十分自然地托住他手腕,探了探脈息,見并無大礙,亦并無痕跡,方安心下來。他笑笑:“長夜漫漫,大晚上的,讓你一個人在這兒守著,想是無聊了?!?/br>崔淩這殿中想是沒有什么機(jī)要,喻識上次來,便發(fā)覺此處無任何嚴(yán)密的符咒,想來只不過是個尋常理事之處。于此處看守的弟子,自然也不會修為多高,資歷多深。這年輕弟子再次羞慚:“是弟子心性不足,此等小事也做不好,弟子知錯,以后都不敢了?!?/br>喻識只溫和笑道:“不必和我這樣說話。想必你家少城主御下極嚴(yán),看把你緊張的。”說罷,又重復(fù)了一遍:“你放心,我不和他說。”“多……多謝前輩?!蹦堑茏幽樒け?,錯開喻識笑吟吟的眼眸,想了想,又試探問道,“敢問前輩……深夜前來,是有何事?”喻識攤攤手:“我迷路了?!?/br>那弟子不由一怔。喻識有些無奈:“青江城著實(shí)壯美,這亭臺樓閣各處聳立,高大巍峨,卻都長成一個樣子,回廊也又多又長又繞。我本來想去找長瀛的,摸著摸著,就摸到這兒來了。”他又笑了笑:“我認(rèn)得這里,就想進(jìn)來找個人問問,誰想到一進(jìn)來,就正瞧見你在這兒睡著?!?/br>那弟子再次臉紅:“讓前輩笑話了?!?/br>他就也不再盤問,給喻識一五一十地指明了路。喻識見他說話條理清晰,細(xì)致周全,心下也起了些贊許。想來能到少城主近前做事,也果真是穩(wěn)妥之人。正要離開,卻忽然瞧見這人有些欲言又止。喻識住了腳:“還有什么事么?”這弟子吞吞吐吐,半晌卻低聲道了句:“前輩……您和話本子上寫得不大一樣,我還以為……沒…沒想到前輩是個如此溫和之人……”喻識念起上輩子看過的各種編排,隔了一世之后,現(xiàn)下回想,只覺得好笑。他拍了拍這弟子肩頭,隨意道:“你是青江的弟子,我又不打算動你,自然溫和?!?/br>這弟子心頭一顫,不知是被喻識拍的,還是被這話說的。他驀然察覺,眼前這人生得再如何文氣,殼子里頭還是當(dāng)年威震四海的天下第一劍修。如今雖然不是了,但結(jié)了個道侶,也是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厲害劍修。據(jù)說他道侶前些日子修為大成,想來那個數(shù)二也能就此去掉,已是天下第一劍修了。這弟子心下不知起了些什么復(fù)雜感受,有些羨慕,有些祝福,卻又有些微酸澀的失落。他年歲尚輕,經(jīng)歷也少,并不明白這是什么念頭,瞧了瞧喻識清俊的身影,又垂下頭去,復(fù)低聲道:“前輩,我……我自入道以來便常聽前輩的故事,我……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就是……”他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末了只道:“前輩沒死,真是好事。”喻識不妨他說出這些話來,也并不懂他究竟何意,只端出照顧后輩的溫和笑意,鼓勵地拍了拍他。那弟子肩上一空,喻識已抬腳走了。他于原地愣怔了片刻,不由罵了自己兩句,清醒下來,又收起一片雜亂,安心看守著殿內(nèi)。喻識行出幾步,廊廡曲折幽深,雨聲匝地,他耳畔惶然,一時亦起了幾分愣怔:他活著回來了,有多少人會像這個弟子一般,真心實(shí)意地覺著,是好事呢?年輕人涉世未深,心思總是干干凈凈的。陶頌經(jīng)過些世事了,但對他的心思,依舊純凈明澈。喻識于此時念起陶頌,不由感嘆世間詩詞話本所言相思之事,皆是對的。也不過走開片刻,他就有些想陶頌了。但他更想,陶頌身上之毒能清理干凈。喻識一陣揪心,卻并不能即刻回去,而是做足了全套戲,往長瀛房間里拐了一趟。夜雨滂沱,慕祁已經(jīng)洗漱完畢,正乖乖地坐在案前,寫著什么東西。旁邊摞著厚厚一沓紙,長瀛正在數(shù),抬眼瞧見喻識進(jìn)來,便遞給他:“你可真是撿到了寶貝,小小年紀(jì),會得可真多。”喻識接過,倒也怔了怔,六七歲的小孩子,倒是連也讀過。想來沒從景行那里學(xué)到三字經(jīng),還當(dāng)真是因開篇那一句“人之初、性本善”。喻識心道景行這輩子總是在仙門上吃虧,教個孩子,還芥蒂頗深。他有幾分無奈,又聽長瀛嘆道:“怎么我就找不到個聰明的小石頭養(yǎng)養(yǎng)呢?”喻識便問:“怎么突然想起這個?”長瀛拽了拽袖口的線頭,聲音低低的:“我想著,我若是和阿淩有個孩子,骨rou相合,血脈交結(jié),便不會總有人攔著我們在一起了?!?/br>喻識不由一怔:“宋城主對我說,他并沒有反對?!?/br>長瀛默然,又搖搖頭:“廢了四位長老之事,是我去做的。你知道的,我終究是妖族之人,青江以后,一定是阿淩做城主。且不說青江一門從未和妖族聯(lián)姻,我做過這樣的事,城內(nèi)明里暗里的閑話,也足夠多了。”喻識聞言,驀然明白,剛到青江的那夜,慕祁遙遙指了一下長瀛,引路的弟子為何會有那般眼神。想必門下許多人覺得,這種大逆不道的行徑,是受長瀛從旁蠱惑。喻識只深深蹙眉:“你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和妖族沒有任何牽扯?!?/br>“那我也是個狐貍啊。”長瀛嘆了一聲,在雨夜聽來,甚為悵然,“我不想做狐貍,我想做個人。”上次長瀛這樣說,還是在燕華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