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巴炅?？”

“完了?！背l(wèi)結(jié)束匯報，恢復(fù)了平靜，看著梁老檢查了一遍錄音，關(guān)掉了機器，這才并一并腳，坐了下來，“下一步，我該做什麼？”

梁老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會問我‘我該做什麼’，你總是說，‘我要做……’”

“我要留下來，留在C市?！背l(wèi)皺皺眉，回避了梁老的話題。

“不行！”梁老斷然拒絕，“且不說你過去的身份，光憑你剛才匯報的這些材料，C市的那些頭頭腦腦都得想辦法叫你徹底消失?！?/br>
“我要留下來，留在C市?！背l(wèi)皺皺眉，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話，每個字眼都咬得很重。

“不行。”梁老還是那兩個字，手往身後的門一指，“進去睡覺！睡醒了再跟我說！你那張臉一看就是沒睡夠的樣子，昨晚上跟那個混小子瞎混來的吧！”

楚衛(wèi)的臉?biāo)⒌丶t得要滴血，慌里慌張地跑進了門，埋著頭沒敢再說一句話。

里屋是個小臥房，布置得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盞臺燈，一把椅子，窗戶上掛著絲絨窗簾，窗臺上一盆水仙花剛剛抽出了小小的花芽。

楚衛(wèi)一眼就看出同樣的臥房應(yīng)該不只這一間，他敏感地判斷出房間的結(jié)構(gòu)，隔壁應(yīng)該也是間臥房，和自己所處的這間背對著背。

我們得說，楚衛(wèi)同學(xué)的判斷能力真是夠強。沒錯，隔壁的確也是間臥房，和楚衛(wèi)所處的這間一模一樣：同樣的床、同樣的桌子、同樣的臺燈和椅子，同樣的窗戶和窗簾，就連窗臺上擺著的水仙花抽出來的花苞都長得差不離。

楚衛(wèi)忍不住就想了，隔壁那間，這會兒，睡的是誰呢？不知道；昨天晚上，一塊兒‘瞎混來的’那個人，這會兒，是不是也正要補上一覺呢？不知道……

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巧，隔壁那間里睡著的那個人，其實正是陳風(fēng)──他也是被領(lǐng)導(dǎo)安排進來休息的，比楚衛(wèi)還要早一點，這會兒睡得正香，做著好夢，嘴角咧著笑，哈喇子濕乎乎流了一枕頭。

兩個人，睡在同樣的床上，做了同一個夢，夢著彼此，卻隔了一堵墻，誰也看不見誰，誰也不知道誰。

水仙花在悄悄抽芽，淡淡的、淡淡的，香。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兩個人同時醒來，走進衛(wèi)生間洗漱，面對著鏡子刷牙、洗臉、刮胡子，誰也不知道對方就在鏡子的那一邊，誰也不知道他們其實正注視著彼此。

然後，整理好床鋪，整理好衣服，推開門，分別從不同的樓梯下了樓，踏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小汽車，兩部車子輕輕啟動，各自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就這樣，漸行漸遠，漸漸看不見。

……

陳風(fēng)回到C市直奔東葦路小天小區(qū)的城郊化工廠，劉平帶著人正埋伏在鐵路專用線的值班室，興奮地跟他匯報，“林小葉說了，就是他！”

隊長，咱們抓不抓？劉平搓著手。

陳風(fēng)埋頭翻材料，干晾著他。

等陳風(fēng)抬起頭來，劉平還在搓著手，滿懷希翼地又問了一句：隊長，抓不抓？

陳風(fēng)深吸了一口氣，“那個副食店老板娘，你們查過了沒有？”

大概了解了一下，沒發(fā)現(xiàn)什麼情況。劉平不在意地回答，執(zhí)著地又問了一遍：隊長，到底抓不抓！

“再查查老板娘的情況，尤其是她那個在外面打工的老公?！标愶L(fēng)把材料收起來，“出去打工七八年都沒消息，正常嗎？他在閻王爺那兒打工是不是！”

一語成讖，那個副食店老板娘的老公果然就是‘在閻王爺那兒打工’呢。劉平帶著人一查就發(fā)現(xiàn)的確不對頭，那個所謂的‘老公’早就失蹤了！

一路查下去的結(jié)果是在副食店後面堆破爛的屋子里挖出來一副白骨，老板娘和路三指天哭地賭咒發(fā)誓地互相推──可這怎麼推得干凈呢？白花花的骨頭經(jīng)過法醫(yī)鑒定，正是那個‘在閻王爺那兒打工’的丈夫。

要命的是，那個單身女子失蹤系列案的線斷了。路三的確拉過一段時間的摩的，也順便干點劫財劫色的事，林小葉就是那時候剛巧上了他的車，差點出了事。偏偏排查了半天，路三的確和那個系列案子沒關(guān)系，時間、地點都對不上。

說起來路三這個人也夠矛盾的：說他膽兒大吧，搶劫林小葉未遂，嚇得他把摩托車賣了，跑山里躲了好幾個月──就是這幾個月又有兩名少女失蹤，路三那時候在深山老林里藏著，算是洗清了嫌疑；說他膽小吧，為了跟老板娘搞破鞋，愣就敢把人家老公害死了埋起來，七八年里若無其事地跟老板娘出雙入對，晚上甚至還敢睡在那間堆廢品的屋子里，連噩夢都不做。

而劉平百思不得其解，隊長怎麼會這樣呢？咱們辛辛苦苦追了半個月，怎麼結(jié)果會這樣呢！

陳風(fēng)說你動動腦子就知道了，路三住的地方和咱們要查的根本就是兩個方向，咱們的重點應(yīng)該還是在車站附近。從明天開始，把摸排重心轉(zhuǎn)移回西城，尤其是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的那一片兒拆遷區(qū)！

劉平鬧了個臉紅脖子粗，什麼也不敢再問了。

其實陳風(fēng)也有些不理解，楚衛(wèi)既然已經(jīng)盯這個路三‘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會不知道路三和那個案子沒關(guān)聯(lián)……呢──不對！

“劉平！馬上把那個路三提出來，咱們還得再審！”

劉平立刻來了精神，兔子一樣撒丫子蹦了出去。

38

路三被折騰得要崩潰，連小時候點了鄰居家柴火垛的事都招出來了，陳風(fēng)卻還是不肯放過他，翻過來掉過去地問，就差把他直接擱柴火垛上烤了吃。

路三到最後都快歇斯底里了，求您了您到底要問什麼？

陳風(fēng)其實也不知道要問什麼，就是叫路三反復(fù)地、詳細地陳述，遇到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從什麼地方來到什麼地方去……路三終於說漏了嘴──那個案子真不是我干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哪個案子！

路三僵住了。

不是你干的？那是誰干的！

僵得梆硬。

誰！說?。?！

陳風(fēng)拍了桌子，路三僵得差點直接戳到地上去。

陳風(fēng)放緩了語氣，丟過去一根煙，“別慌，慢慢說，這可是關(guān)系到立功從寬的事，你自己清楚?！?/br>
一邊說一邊偷偷甩了甩手，靠，真TMD疼。

路三猶豫地吸了一口煙，有點不確定地問，“真能從寬麼？”

陳風(fēng)沒回答，靜靜地盯著他。

路三被那雙沈靜的眼睛盯得更加地慌亂，一口煙嗆在嗓子眼，咳嗽了半天，終於，擦了擦鼻涕眼淚，老實交代。

路三有個遠房兄弟，是個瘸子，在車站擺了個修車攤，專門給摩的司機修摩托車。

開黑摩托是個風(fēng)險活，警察、城管、街道辦，誰都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