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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還要考慮一下慕容鉞的感受。慕容鉞停了著,皺眉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過,即便是此時此刻,我也不會讓的?!?/br>我閉了嘴點點頭,表示理解。從軍機(jī)處討論完出來,已經(jīng)是頭昏腦脹,流血的天色下步輦在半空中不住地震晃,我心中竊竊私語的煩躁開始密密麻麻地歡騰起來。我停轎自己走了回去,見內(nèi)殿門口正倚著慕容鉞。灼燒的天光染在他青藍(lán)色的衣裳上泛出些烏紫的色暈來,他手中搖著折扇,回望著我。我走得越近越覺得真實,他手上的折扇紙面泛黃,畫的是幾竿墨竹,題的卻是“但愿人長久”的字,扇骨的漆也沒磨均勻,正是我前陣子在宮外淘來被他順走的那把扇子。眼前的人穿著絲綢的罩衫,腰上掛著一枚龍紋玉佩,棕黑色的流蘇被微風(fēng)輕輕牽動,發(fā)髻由一只白玉簪子固定著,五官清朗,面如敷粉,每個細(xì)節(jié)都彰顯著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活人。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喃喃自語道:“這個世界,分明連季節(jié)都分辨不出來。而想象出來的角色,竟能逼真到這副程度嗎?”對方顯然被我的舉動嚇到了,揮手打開我的爪子,咳了一咳,道:“又在念叨先什么?勤軍的人選定下了沒有?”我訕訕縮回手,走入屋內(nèi)道:“差不多了。只是還缺一個能打的。北邊的首領(lǐng)剛立下來,尚不知其好歹,若要軟硬兼施的話,務(wù)必要派出有威信的重臣和能一擊即中的將領(lǐng)。北邊軍營雖不乏大將,但囿于派系之爭,戰(zhàn)時怕難以團(tuán)結(jié)一致,得有一個足夠分量的人出來調(diào)和。”我坐下喝了一口小石子沏的茶,他一句話把我嗆得肺都快咳出來——“那就讓我去吧?!?/br>小石子趕忙湊過來給我順氣,我狼狽地咳了一陣,見他仍定定看著我要個回復(fù),扶額道:“你容我好好想想,明日再回復(fù)你?!?/br>他前腳剛走,小石子便猶猶豫豫道:“皇上,你可不能讓慕容公子去軍營啊。萬一……”我點點頭截住了他的話。小石子從來不在我處理朝政時插過話,一來他聽不大懂,二來他是個很守本分的角色。雖然目前,我和慕容鉞能平心靜氣互助共處,但劉榮端了他一家是真的,我們彼此心懷鬼胎也是真的。他之所以不殺我,絕不是因為有些惺惺惜惺惺的情分在,而是我手里握著他一家的性命,又主動將國事交給初涉實務(wù)的他分擔(dān),兼之宮內(nèi)沒有他的心腹,多少下手不便。北邊的將領(lǐng)還是舊朝那批,劉榮上位后也只是做了安撫。他若游說成功便能借勢卷土重來,屆時我的境地可想而知。輾轉(zhuǎn)了一個時辰,仍想不出對策,干脆起床著人領(lǐng)我去他的居處,見屋內(nèi)還有燭火,便推門而入,迎面便見他正在拭刀。他瞇了瞇眼,視線從刀上移開,說道:“這么晚了,找我何事?”我避開他刀口的方向走到他右手邊,理了理思緒,道:“也沒什么大事。只是想知道,你為何想去北邊,要知道處理不好,須臾間你便有性命之虞?!?/br>他將刀送入刀鞘,似乎看穿了我的偽飾,嘴角動了動:“我曾在軍營戍守過三年,自然知道。至于為何要去,你若能找個比我更合適的,我便將前言收回。”我一時無語,本來這種境況,最合適的應(yīng)當(dāng)是當(dāng)朝皇子,可是劉榮剛上任,后宮都沒踏過幾次,哪來的血親能派出來鎮(zhèn)住場子。北邊舊臣,到底沐浴些慕容王朝的恩澤,慕容鉞若出馬,他們多少會賣些面子,但敵國認(rèn)不認(rèn)就是另一碼事了。“更何況,”他自嘲般笑了笑,“天下人都以為我是你的枕邊人,北方想來也能打聽到。由我出使,既能表示誠意,又能顯出本朝的寬宏大度來?!?/br>我不安地緊了緊身上的袍子:“教你擔(dān)了這樣的虛名,我,我總覺得不大好?!?/br>他起身將刀安放在刀鞘上,回身看我:“劉榮,在你眼里,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見我答不出,他眼中浮過一絲捉弄的笑意:“算了,你早些回去歇下吧。別忘了明日要給我的答復(fù)?!?/br>☆、第9章第二天上朝前,我吩咐小石子把慕容鉞帶到殿外候著。內(nèi)閣和軍機(jī)處幾個擬了名單報上來后,我道:“各位卿家,時間緊迫,若對人選有何異議,不妨在此提出。不過,至于這次主使的人選,不必再擬了,就交給前三皇子慕容鉞吧?!?/br>在舉座嘩然之中,慕容鉞神色堅毅步入殿堂,端端正正跪下,簡短行了個禮:“臣,慕容鉞,謝主隆恩?!?/br>我對上他仰視的銳利的目光,勉強(qiáng)自己笑了笑:“起來吧?!逼綍r我們舉止間,他都相當(dāng)隨意,這么久以來我第一次見他下跪,為了一個說不出自己目的的機(jī)會。不出十日,慕容鉞同幾位大臣便備了輕車快馬,出關(guān)北上。茲事體大,我也不免君臨城上,按著翰林寫的文詔,拿捏幾分威嚴(yán)宣讀幾句鼓勵之語。念完之后又得跑下來,領(lǐng)著端著授印圣旨的宦官,讓眾人免禮上馬。慕容鉞坐在隊伍右側(cè)的馬上,銀盔鐵甲,時不時勒一勒韁繩讓躁動不安的馬停在原地。我沒當(dāng)過兵,對真實的軍營生活無從想象,“努力加餐飯”這種話也說不出口,憋了半天,仰頭對他道:“自己當(dāng)心。”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又彎腰將手搭在我肩上,說道:“等我回來。”我剛想立即截住他的話頭,以防止他立下“等我回來就XXX”的fg,沒想到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沒再說什么。他們離去的身影出了城門便溶在縱橫交錯的街道中了,北上慰問加出使的隊伍,此行若是順利,兩三月便能無恙歸來,不然,便可能是兩三年的綿延戰(zhàn)火了。回宮后,才發(fā)覺宮中冷清了許多,一個人吃飯也沒了滋味,晚間想找個人聊天下棋也無處可尋。古代本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再加上宮中敢跟我嘮上幾句的,也就只有慕容鉞了。身邊一個小石子,卻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反倒要開解他:“小石子,朕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朕已在隊伍里安插了探子,軍營里也有劉家的舊臣,若是有什么異動,朕立馬就能知道的?!?/br>小石子聽完欲言又止,我心中明白,即使安插了眼線,北邊的情報三百里加急也得四五天才能到,他若驟然發(fā)兵回朝,我又哪來的勝算。只是眼下,除了寄希望于軒轅慕澈早點來同我周旋周旋,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打發(fā)時間了??墒擒庌@慕澈不知怎的突然就銷聲匿跡了,派人去醫(yī)館卻回報說人已經(jīng)走了,想是以為我真看上了他的妹子,便把人轉(zhuǎn)移走了。等了三四日實在是無聊得很,一日批完折子,便又拉上小石子出宮去了。不巧出門便落了些雨,便只好縮在一家酒館里,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