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焦急起來，她一急就開始口舌不清。

    她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件事。

    殷衢受封韓王，前往平?jīng)龈头?，?dāng)時(shí)趙妗的父親沒有官職，于是也跟著meimei趙太后一同往西定居。

    那日天氣正好，趙妗和兄長一同出城游玩，回來途中，她的馬車卻遭到了歹人襲擊。

    兄長的馬車已經(jīng)遠(yuǎn)處了，正是絕望之際，一個(gè)女子擋住了砍向她的刀。

    是齊葉葉。

    但是那歹人見砍到了齊葉葉，于是xiele力氣，他認(rèn)出了趙妗的身份，目光狠戾起來。

    幸好殷衢及時(shí)趕了過來。

    趙妗能看到，齊葉葉的眼中有些絕望，她將身上的刀更加用力往身上捅。

    趙妗還不明白這場意外，就聽見齊葉葉出聲：“韓王殿下?！?/br>
    殷衢站定了，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

    齊葉葉說：“奴婢做錯(cuò)了事，但是幸好表姑娘大安?！?/br>
    殷衢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的趙妗，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齊葉葉。

    他即使對著將死之人，也沒有絲毫動(dòng)容：“你刻意接近本王，是奉了許皇后的命令？”

    齊葉葉咬唇不答。

    殷衢繼續(xù)逼問：“許皇后以你父親為威脅，齊母，你，還有你meimei，都是她的細(xì)作?！?/br>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齊葉葉哂然一笑：“殿下，我們母女三人都是身不由己，若不是和殿下相識(shí)，我們一家還能團(tuán)聚，粗茶淡飯，閑話桑麻，奴婢有罪，奴婢這賤命換回趙姑娘一命，也是值得?！?/br>
    她見殷衢沒有表示，不由得慌了：“殿下，我母親和趙娘娘患難之交，若是這件事讓趙娘娘知道了，她一定會(huì)傷心的。求求殿下放過我母親和meimei?！?/br>
    “殿下?！彼现餮纳眢w，慢慢匍匐著向殷衢爬過來。

    許久，殷衢看著她漸漸灰敗的臉色，說道：“都是可憐人，本王答應(yīng)你?！?/br>
    趙妗當(dāng)時(shí)坐在馬車上，暈了過去。

    趙妗看著眼前的齊蓁蓁，她的面容似乎和多年前的齊葉葉重合。趙妗著急說道：“太后娘娘，她、她是許太后的細(xì)作?。　?/br>
    此話一出，齊蓁蓁面色頓時(shí)變得慘白。

    趙太后忽然間有些聽不明白趙妗說了什么，她按著額頭，往椅背上靠了一靠：“妗兒，你在說什么？”

    ***

    坤寧宮里，暑氣漸至，廊下站著的宮女都有些栽瞌睡。殷衢今日心情不錯(cuò)，并沒有讓張福山出聲訓(xùn)斥失禮的宮女，反而悠悠轉(zhuǎn)進(jìn)了內(nèi)殿。

    里面，玉秋正給榻上的殷明鸞打著扇子，殷明鸞晝眠在此，薄衫涼透，肌膚雖然暑熱，卻沒有生汗，

    見殷衢走過來，玉秋便悄悄地退下了。

    殷明鸞醒過來，眉眼惺忪之際，卻看見殷衢和衣臥在她身邊，讓她嚇了一跳，她慌忙起身，卻被殷衢按住了。

    殷明鸞問道：“哥哥大白天就往后宮里跑，是已然不怕朝里那些大臣勸諫了？”

    殷衢嘆氣：“就別提那些掃興的老頭子了?！?/br>
    殷明鸞捂嘴笑。

    她又問道：“哥哥來做什么？”

    殷衢看著她：“枕邊教妻。”

    殷明鸞：“……”

    殷衢說起正經(jīng)事來：“妗兒已經(jīng)到了長春宮，想必這個(gè)時(shí)候已經(jīng)碰見了齊氏，妗兒心直口快，不會(huì)刻意替齊氏隱瞞?！?/br>
    一提到這個(gè)，殷明鸞也收斂了玩笑的心情：“哥哥打算怎么處置齊氏？”

    殷衢挑眉看她：“你不是煩惱母后對你不滿嗎？母后喜歡齊氏女，你可以借此機(jī)會(huì)，討一個(gè)歡心。母后一貫心軟，必定想要留齊氏一命?！?/br>
    殷明鸞反應(yīng)過來了：“是要我做好人，哥哥做壞人？”

    殷衢點(diǎn)頭：“孺子可教?！?/br>
    既然講到了這里，殷明鸞就想起身去長春宮，但是看見殷衢一點(diǎn)都不著急的樣子，就又重新躺了下來。

    過了一會(huì)兒，殷衢終于坐了起來，殷明鸞問道：“去長春宮？”

    殷衢說道：“新進(jìn)貢了許多葡萄，你嘗嘗?！?/br>
    等兩人整理好衣裳坐好，張福山已經(jīng)用琉璃盤端進(jìn)來些葡萄，瑪瑙一般攢攢簇簇，渾圓可愛。

    殷明鸞取了一顆，將葡萄皮衣一撥，滿手都是汁水，她將這顆果rou遞到殷衢嘴邊，卻被殷衢銜住強(qiáng)行喂給了她。

    這一來來回回，殷明鸞于是橫了殷衢一眼，不伺候了。

    殷衢看殷明鸞已經(jīng)吃厭了葡萄，于是估摸著時(shí)間，說道：“走吧?！?/br>
    殷明鸞手上正沾著葡萄汁，不敢往里掏帕子，怕弄臟了衣裳來不及換。

    她方才給殷衢遞葡萄果rou，一時(shí)間趁手了，腦子沒轉(zhuǎn)過來，就直將手上多余的汁漬往殷衢唇上抹。

    殷衢愣了一下。

    殷明鸞忽然反應(yīng)過來，心里尷尬不已，她淡然掏出了帕子，穩(wěn)穩(wěn)說道：“走吧?！?/br>
    殷衢和殷明鸞走到長春宮宮門口的時(shí)候，看見宮人肅然立在廊下，各自神色難言恐懼和驚疑。

    里面?zhèn)鞒鲆粋€(gè)女子的聲音，像是在哭：“太后娘娘恕罪?！?/br>
    殷明鸞受了長春宮的幾天冷落，這時(shí)候聽到長春宮的熱鬧不由得有些緊張，殷衢沒有回頭，卻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伸出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殷明鸞吸了一口氣，繼續(xù)往前走。

    兩人走到殿外，松開了手。

    徐嬤嬤見到帝后兩人過來，走進(jìn)殿去稟告。

    聽說殷衢是從坤寧宮過來的，趙太后猜想著，大概殷衢在坤寧宮中聽說了長春宮的事，于是帝后兩人一道就過來了。

    趙太后本不愿意見殷明鸞的，可是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難道還能單單攔下殷明鸞？

    看著跪在地上，滿臉淚水的齊蓁蓁，還有站在一旁，又是驚詫又是不安的趙妗，趙太后揉了揉額頭，對徐嬤嬤道：“讓他們進(jìn)來。”

    齊蓁蓁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轉(zhuǎn)頭看著門口，卻看見大步走進(jìn)來的殷衢面色沉如水。

    趙太后看了齊蓁蓁的動(dòng)作，先是皺了眉頭嘆了一口氣，而后看見殷衢陰郁的神色，暗中只道不好。

    殷衢一路走得飛快，殷明鸞跟在后面亦步亦趨，竟是小跑起來，只聽得她小聲道：“陛下，莫要?jiǎng)託狻！?/br>
    齊蓁蓁轉(zhuǎn)過身來，撲到殷衢腳跟前，卻剛好擋住了殷衢的路，殷衢看都沒有看她，他并不是有意朝齊蓁蓁撒氣，他只是徹底無視了齊蓁蓁，腳步不停，但是齊蓁蓁被他的動(dòng)作帶到，摔到了一邊。

    趙太后一見齊蓁蓁摔到，站了起來，卻什么都沒有說。

    殷明鸞落后一步，看到了趙太后的神色。

    果然，趙太后還是心疼齊蓁蓁的。

    殷衢的目光終于落到了齊蓁蓁的身上，齊蓁蓁依舊眼中含著希冀，就那樣望著殷衢。

    殷明鸞看著齊蓁蓁的目光，恍然間明白了，齊蓁蓁并不是刻意欺騙她，她是真的相信她對殷明鸞說的一切。

    殷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