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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道:“明鸞,不過幾日之隔,就要如此生疏嗎?” 殷衢的目光朗朗地望著她,絲毫不避讓,卻讓她忍不住側(cè)開臉躲避,殷明鸞心頭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殷衢認真地看著她,殷明鸞情不自禁連呼吸聲都輕了下來,她垂著眼睛,余光能看見殷衢的樣子。 許久不見內(nèi)殿如此光亮,殷明鸞明白這是因為大雪久晴的緣故,心里卻是疑惑是否是因為殷衢光映照人。 見他如玉山上行。 美好到想要獨占。 她從來沒有擁有過殷衢,一想到這一點就有些難過。 從前作為meimei,她短暫地享有了一點殷衢的特殊待遇,然而今后是再也不能夠了。 殷衢的手越過濛濛升起的霧氣,突兀地來到她的跟前,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像是無意,卻有些撩動:“你在傷心什么?” 殷明鸞驚訝地往后退了一步,耳根有點熱。 殷衢垂下手,將手掩在撒青金織錦袖襕里,他斂著眉目,像是有些郁郁的:“恨朕瞞著你?” 殷明鸞從未在殷衢臉上看見過這樣示弱般的神情,作為君主,就算是傷心難掩,都要咬著牙掩住,眼下殷衢若有若無的脆弱讓她心驚。 她害怕這種神色出現(xiàn)在殷衢臉上,她將手拿出來,慌亂地在袖子下捉住了殷衢的手:“我怎么會?” 殷衢看殷明鸞低頭捉他的手,眼中泄出一絲笑意,方才的脆弱仿佛是臆想出來的。 只是殷明鸞抬頭的時候,殷衢臉上又浮現(xiàn)了一點浮光似的悲傷幽懷。 殷衢一貫是八方不動的,他只會在適時的時候,對臣子展現(xiàn)大怒,大喜,贊許和厭惡。 其中多少是演出來的,只有他知道。 如今這手段用在殷明鸞身上,讓他陡然生出一點細微的快樂。 殷明鸞頓時感到自己罪該萬死。 殷衢低下頭,擺弄了一下腰間墜著的佛頭青絳環(huán),問道:“今日天氣好,有安排嗎?” 殷明鸞搖搖頭。 殷衢抬起眸望了她一眼,眼中似有清淺的笑意,不知道被什么取悅到了,他說:“陪朕出去走走?!?/br> 殷明鸞點頭說好。 她仿佛忘記了什么事情。 記不起來,那就算了吧。 這次出宮沒有大動干戈,殷衢和殷明鸞一人一馬,直往京郊跑了一圈,心情好的時候時光過得飛快,殷明鸞沒有覺得做了什么,一上午光陰仿佛悠悠地消遣了。 這時候,殷明鸞才想起來她忘了什么。 今天上午她明明和衛(wèi)陵約好的。 殷明鸞帶笑的眼角就垂了下來,她看著殷衢說:“皇兄,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要先走一步?!?/br> 殷衢不意外,也沒有阻止,到頭來卻悠悠地說:“如此,只是我同顧封說過,今日午后帶你過去?!?/br> 殷明鸞便說:“若是平時我當然要過去,只是今日我已經(jīng)約好了人?!?/br> 殷衢道:“那是很不巧,我看顧封雖沒有明說,但似乎想要帶你去祭奠先人?!?/br> 殷明鸞本來牽著韁繩往前走的,聽了這話于是停下了腳步,馬還是在往前走了兩步,被韁繩拉住一回頭。 殷衢看出殷明鸞心中有些難過,自然而然地牽起了她的手:“走吧。” 京郊外一處荒山上,人跡罕至,朝天伸開的枯枝椏將天幕割裂成一塊塊崎嶇的形狀,往日里,這里是毫無人氣的,今日有了微末的熱氣,是紙錢灰燼的味道。 顧封和顧嫵娘準備好了明器紙錠、牲果祭祀于京郊一處墓地上墳祭祀。 顧封和顧嫵娘素衣跪在墓前,對著墓碑哽咽:“父親,母親,我們終于找到了meimei?!?/br> 殷明鸞跟在后面,面色肅穆地向墓碑磕頭,她嘴唇囁嚅:“父親,母親。” 殷衢身穿黑色大氅,站在不遠處看著,一段煙隨著風吹過,帶著燒得明亮的紙沫旋轉(zhuǎn)飛過。 這樣的儀式過后,從此,他和殷明鸞便不是兄妹。 他心口仿佛纏繞著千根絲線,緊緊勒著他,讓他一段時間都呼吸不能,如今看著火舌跳躍,那火舌如同燒進了他的心里,讓那些糾纏的絲線燃斷。 沒有束縛了。 祭祀過后,殷明鸞哀思過重,眼眶紅紅,起身的時候都有些踉蹌,顧封就要摻住她的時候,殷衢已經(jīng)扶起了她。 殷明鸞軟軟地靠在殷衢身上,顧封看了略微覺得不妥,就要重新拉回殷明鸞,殷衢卻說:“我?guī)厝ァ!?/br> 顧封一愣。 他覺得殷衢對待殷明鸞的態(tài)度似乎有些不同了。 往常,殷衢和殷明鸞是兄妹,殷衢雖然寵愛殷明鸞,卻連親近都帶著克制。 如今為何卻坦坦蕩蕩起來? 顧封心中略微有些不安的猜測,殷衢目光清朗地直視著他,不避讓。 顧封忙低下頭:“微臣僭越。” 回到宮里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黑了,各個宮門千燈照亮,檐下風燈搖晃,吹出斑斕的昏黃影子印在暗紅的宮墻上。 車輪滾滾軋著宮道,夜晚的寒意一絲絲浸入馬車之內(nèi),殷明鸞抱著胳膊,微微垂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殷衢解開了他的大氅,抖開向殷明鸞裹去,卻被她頭上一根金釵勾住,他抿了抿唇,松了手。 殷明鸞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愣了神,看向身上橫披的大氅,疑惑問道:“皇兄?” 殷衢硬著聲音道:“案幾上的香爐快要倒了。” 殷明鸞不解:“嗯?” 殷衢:“所以,不要發(fā)抖?!?/br> 殷明鸞悶悶地將金釵拔下,然后細致地將大氅披上。 殷衢欲言又止,他并不是想要和數(shù)落殷明鸞,但是為何話一出口卻變了意思。 殷明鸞卻道:“謝謝皇兄?!?/br> 殷衢胸中悶著的一口氣緩緩地松了,殷明鸞總是善解人意的,他看著殷明鸞毛茸茸的腦袋,手指動了動,然后又握住。 殷衢問道:“不開心?” 殷明鸞搖了搖頭:“父母去世是許多年前的事,我不會為難自己。只是……”她偏頭看了一眼殷衢,眸光帶著水一般,“皇兄,從此我不再是你的meimei了吧。” 出乎意料地,殷衢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對。” 殷明鸞像是要哭出來:“皇兄很開心?” 殷明鸞失落之際,忽然手被抓住了,她聽見殷衢在她耳邊說道:“不要叫我皇兄,我在平?jīng)龈臅r候,先生為了取了字,修遠??墒菑膩頉]有人叫過,他們叫我殿下,后來就叫我陛下?!?/br> 殷明鸞回望著殷衢的目光。她不確定地喊了一聲:“修遠?” “嗯。”殷衢捏著她的手,緊了一緊。 殷明鸞一瞬間有著許多希冀,仿若一下子春暖花開,但是下一刻她又沉寂下來。 她所想的,不能容于世人。 有沒有那么一絲絲的可能,殷衢和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