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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遵從母命, 去找會昌侯求情嗎?” 陸桓臉上露出不能忍耐的神色。 陸淮又摸了摸胡子,看著陸桓說道:“若是投奔了會昌侯,一切都有轉機, 似乎……會昌侯也看重你?” 陸桓憤然:“如果伯父的主意是向會昌侯卑躬屈膝, 那么我與伯父便沒有什么好談的, 請恕侄兒無禮?!?/br> 陸桓站起來就要走,陸淮攔住了他。 “為何?” 陸桓道:“外戚當政, 上下不寧,伯父難道不知,朝堂之上,朽木為官, 俱是許氏親信和搖尾乞憐之輩?貪官污吏橫行,百姓不堪重負,流寇肆掠山河,這等亂象,自世宗始,如今還沒有結束,全是拜會昌侯所賜!” 陸淮嘆了一口氣:“束發(fā)讀書,是為蒼生社稷。你既然有此心,為何先前卻是終日游玩,不理庶務?” 陸桓道:“我……我又能做什么呢?” 先前陸桓無意于官場,這固然是他的性格,但又何嘗不是對許氏遮天蔽日的無奈退讓呢。 陸淮道:“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陸桓說道:“直言上疏?!?/br> 陸淮道:“不可,意氣用事,只怕要生禍事?!?/br> 陸淮站起來,說道:“你叔父雖說去了偏遠之地,但性命到底是保全了。你速去辭了翰林院的職務,回到湖廣,養(yǎng)望避禍?!?/br> 養(yǎng)望是讀書人的老傳統(tǒng)了,在官場上做得不順,或是主動或是被動地離開權利中心,歸隱養(yǎng)名氣,等待東山再起。 陸桓笑:“養(yǎng)望?養(yǎng)望山野,待價而沽,實乃無用之人躲避的借口。伯父,只怕我一去湖廣,就要從養(yǎng)望到養(yǎng)老了,會昌侯怎么會放過我?” 陸淮道:“不然,我看當今圣上內有丘壑,我言,一兩年內,許氏必自取其果,你可信我?” 陸桓一愣,他先前只以為伯父陸淮是一個沉默于官場的透明人,今日一番交談,他發(fā)現(xiàn)陸淮竟然是隱藏的“倒許黨”的一員。 他是在蟄伏等待著時機,伺機而動。 不近人情,大概是為了不禍及他人吧。 他的伯父,暗中藏著怎樣的決心呢?陸桓嘆了口氣,向陸淮拱手拜別。 *** 殷明鸞想要見陸桓一面,問問他有什么打算,是否需要傳話,但是陸桓這段時間似乎很忙,等到殷明鸞得到回應的時候,已經(jīng)快過了半月。 見面的地方是在宮外的長亭內。 殷明鸞從馬車中鉆出來,她身上的猩紅斗篷被風吹開,她拿開遮掩著視線的帷帽,看著牽著韁繩走過來的陸桓。 陸桓笑著拍了拍馬背,說道:“多謝公主所贈寶馬?!?/br> 殷明鸞嘆了一口氣:“為何這樣匆匆離去?” 陸桓沉默不語。 殷明鸞說道:“我之前想要見你,是想要替你向皇兄求求情,可是沒有同你商量,我不好貿然行動?!?/br> 殷衢那日派多善來傳的話,也讓殷明鸞有了些警醒,如今正是亂著的時候,她不可以隨意攪亂局面。 陸桓說:“多謝公主,但是,不用了。” 殷明鸞問:“為什么?” 陸桓正色道:“如若為我陸氏一族,我定是要求上公主的。只是,天下何止一個陸氏,天下萬姓,苦許氏久矣。等陛下決心動手,我自會重回上京,效犬馬之勞?!?/br> 如今上京形勢微妙,倒許黨奮力維持著一種平衡,時機還未到,若是在這個時候為陸氏翻案,只怕要亂了形勢。 殷明鸞欲言又止:“可是,你本不應該離開的……” 事情突然有了變化。 前世的陸桓沒有官場失意,從而離開上京。 殷明鸞依稀記得,陸桓后來被命為監(jiān)察御史,督理山東營田河道事項,就是在那個時候,陸桓察覺到黃河有決堤的危險。 上京對此很重視,御賜寶劍讓陸桓放開手做事,陸桓修理河道,盡心盡責,但是遭遇了許氏門人的百般阻撓。 陸桓治理的地方保住了,但是許氏勢力根深蒂固的地方,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后來,陸桓臨危受命,劍斬許氏門人,終于完成治理和善后的工作。 要是沒有陸桓,不知會是怎樣的地獄光景。 黃河決堤,這件事某種程度上也改變了殷明鸞的命運。 殷衢其后巡視黃河河道,而許太后等人趁機將殷明鸞的身世抖了出來,當年偷龍轉鳳的緣由卻秘而不宣。 殷明鸞落魄出宮,嫁給了裴元白。 陸桓看著殷明鸞凝眉不語,問道:“公主,你怎么了?” 殷明鸞扯住了陸桓的袖子,說道:“陸修撰,你回鄉(xiāng)的行程要慢一些,再慢一些。” 陸桓問:“為什么?” 殷明鸞說:“我料定,你根本不用回到湖廣,就會有新的任命!” 陸桓還要再問,殷明鸞正色叮囑他:“你沿著黃河,從曹州,濮州走到東昌府,我幽居深宮,見不到大江大河的景致,還請陸郎替我看看,時時寫信給我?!?/br> 殷明鸞說的這幾個地方,都是河水泛濫,河道不固的地方,她希望陸桓能夠看出點什么。 她心中存著希望,希望能夠避免那一場大難,不光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天下黎民。 陸桓見殷明鸞說得認真,答應了她:“好,我會好好替公主看的?!?/br> 陸桓鄭重一拱手,西風吹開了他的袖子,他跨上了馬,迎著斜陽而去。 殷明鸞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保重。” 陸桓走了快半個月,殷明鸞收到了他的信,依照信中所言,他真的是很認真地在游玩,沒有看出半分不妥。 殷明鸞看著這閑適自在的信,心中急得不行。 她必須把黃河這件事告知殷衢知道,可是怎么說呢? 另一邊,殷衢下了朝,聽見張福山向他稟告:“陸公子今日又送來了一封信,講些山水景致,沒有出格。陸公子是個君子,想必不會亂寫?!?/br> 每次陸桓來信,都是先由張福山經(jīng)手,小心拆開,仔細研讀,然后將火漆原封不動地重新印上去,這是個技術活。 也是個沒臉見人的活。 殷衢從來不看這些信,只是問張福山,張福山有苦說不出,只能捏著鼻子看,還好,陸桓是個正人君子。 殷衢冷聲:“君子?若不是朕惜才,早把他打發(fā)到嶺南去?!?/br> 殷明鸞又收到了陸桓的來信,這些天里她已經(jīng)開始有些急躁,算算時間,那場大汛很快就要來了。 可是整個大周上至廟堂,下至草野,都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殷明鸞眼看著遭難到來,自己不能無動于衷。 她拆開了信,又一次失望地發(fā)現(xiàn),陸桓依舊在游山玩水。她后來索性明示陸桓注意黃河河道,可是這一世的陸桓是白身去到東昌府,對許多貓膩根本沒法察覺。 檀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