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8
心。那樣的神態(tài),那樣的討好。都遙遙得,與幾百年前,他曾在世的父親,出乎意料的一致。*在十五世紀(jì)的文藝復(fù)興時期,伊凡的父親是佛羅倫薩有錢的商賈,雖有萬貫家財,卻經(jīng)常忙于經(jīng)商而不在家中。偏他母親又去世得早,于是從小他便是在成群的家仆侍奉下長大。十歲那年,他被送去當(dāng)時居住在佛羅倫薩城內(nèi)、聲名赫赫的畫家那里求學(xué)。和父親見面的機(jī)會,便更少了。那時的他也如現(xiàn)在這樣,經(jīng)年見不到父親一回。父親每次經(jīng)商回來,都會帶一些東方的小玩意兒,小心翼翼送到他手里,討他的歡欣。那時的他不懂,也從沒珍惜過。直到父親客死他鄉(xiāng),而他變成無人庇護(hù)的孤兒,始才明白,“父親”二字究竟代表著什么。世界就像是一個輪回,而今的他坐在書桌前,手上捏著這封遺書,恍惚間,總覺得又回到了那個戰(zhàn)亂的年代。硝煙四起,而他,無家可歸。*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一直在房間透明人一樣的西蒙“欸”了一聲,忙去開門。伊凡以為是工作人員,便沒在意。直到一縷天堂鳥的氣息飄在鼻尖,他驚詫回頭。就看見風(fēng)塵仆仆的先生,正站在書桌不遠(yuǎn)的位置,眼睛里滿是柔和。“先生?”他連忙站起身,“您怎么來了?”今年的軍事實(shí)踐,是凱里領(lǐng)隊(duì),按說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非常忙才對。伊凡不太明白,這個人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但先生只是三兩步過來,一句話也沒說,便把他緊緊抱在了懷里。作者有話要說: 注:墨丘利星其實(shí)就是水星啦極簡主義,在本文里,是本書第二十七章:先生的身上有光暈第二十七章:先生的身上有光暈西蒙看他們兩個有話要講,小聲說了句:“我先去熟悉一下環(huán)境?!比缓箝_了門,直接出去了。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埋在先生胸口的少年,動作很小地吸了口氣,天堂鳥的香味就充斥了整個鼻翼。他抬起腦袋,問:“您不忙嗎?”少年鼻尖紅紅的,碧藍(lán)的眼睛里微微泛著濕意,講話時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分明唇角是翹著的,眼里卻沒有任何高興的神采。凱里抬手湊在少年唇角,指尖輕輕掃過,說:“笑不出來就別笑了?!?/br>伊凡一怔。其實(shí),他原本沒有那么難過,畢竟去世的,于他而言不過是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但被先生這樣一講,胸口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像是忽然找到宣泄口似的,“嘩啦”一下像洪水一樣洶涌著,就出來了。沉寂了四百年的記憶,忽然之間侵入他的腦海。然后,眼淚就跟著一顆顆滾落下來。伊凡低了頭,手指揪在先生的衣擺。眼淚濕濕得,打在指尖上,濡濕了先生的迷彩軍裝。空氣里安靜了很久,一直低著頭的少年才終于開了口:“他臨行前還說,以后要帶著我,去他常去的地方看看……”那是伊凡最后一次和父親的交談,而那時候,他還在單方面和即將遠(yuǎn)行的父親鬧別扭。當(dāng)時,他被選入洛倫佐先生創(chuàng)辦的美第奇學(xué)院,跟隨眾多藝術(shù)天才學(xué)習(xí)。但他仗著天賦奇佳,對繪畫從未上過心,也不肯潛下心來仔細(xì)研究。洛倫佐先生惋惜他的才華,便將此事說與了剛剛經(jīng)商回國的父親聽。父親大發(fā)脾氣,與他足足吵了半個月。卻在臨走那天和他告別時,把一只鑲著松綠石的金手鐲套在他手上,輕輕拍著他的肩說:“我們伊凡要好好學(xué)習(xí),等下次回來,父親就帶你去埃及玩上一圈?!?/br>而他,卻一直沉默著,直到父親乘著馬車離開佛羅倫薩城,都沒好好地看過父親一眼。回憶起這些,金發(fā)的小少年,輕輕抽噎著,眼淚不住地往下掉。“我沒和他好好道別……他和我講話,我也沒有理他,我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和他見面……”伊凡永遠(yuǎn)記得,公元1492年的初春,父親去世的消息從遙遠(yuǎn)的亞德里亞海傳來。仆人哭著把他接回家鄉(xiāng)的小鎮(zhèn),推開門時,滿座都是同情的目光。而就在同年的4月,一直分外喜歡他、與他亦師亦友的洛倫佐先生也因病逝世了。短短兩個月,他接連失去兩位重要的親人。昔日成群的家仆,不過幾日之內(nèi)便作鳥獸散,他的家境迅速跌落。整個國家也因?yàn)槁鍌愖粝壬娜ナ?,也迅速陷入混亂。家與國,都岌岌可危。那個時候的他,真的很想哭??煽蘖酥蟛虐l(fā)覺,身邊并不會有任何人來安慰。最終,把所有的眼淚都咽進(jìn)了肚子里。原以為,在世間這四百多年的游離,已經(jīng)讓他把當(dāng)初的一切都淡忘了??僧?dāng)舊日場景重現(xiàn),他依舊沒能抓住至親的爸爸時,才發(fā)覺……縱使過去那么多年,他心底的那根名為“意難平”的刺,一直扎在他的心里最深的位置。它連著血,和著rou,稍稍一動便是鉆心的疼。*凱里看小少年哭得鼻尖和眼眶都紅通通的,轉(zhuǎn)身從桌上抽了紙巾,輕輕在他眼角擦拭。“伊凡,我知道這個時候,什么安慰的話都沒用,但是……你知道嗎?在公元時代,有過一位叫日野原重明的人說過一句話。”他說著,緩緩一頓。見少年打著小哭嗝,軟軟地問他:“什么話?”,才微微笑著,把手指插進(jìn)少年柔軟的發(fā)絲,輕輕軟軟地摩挲著,說:“重明先生說,其實(shí)死亡并不等于生命結(jié)束。他的妻子在他94歲時離他而去了,但他覺得,妻子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記憶里更鮮活了。他說,這讓他明白了,人在死后并不會消失,而是會以更深刻的方式留在生者的生命里?!?/br>說道這里,凱里幽深的眸子認(rèn)真地看向伊凡,握著他的手,一字一句說:“所以,你也要相信,人死后是不會消失的。他只是換了一種活著的方式而已,你別難過?!?/br>不停抽泣的小少年,眼淚掛在長長的睫毛,聽到這話時,呆呆得愣住,都忘了眨眼。其實(shí),在人類世界流浪的這些年,對于人類心理安慰一樣的,諸如“他活在我心里”或者“他其實(shí)還在你身邊,在默默地看著你”之類的話,伊凡聽過很多。但他并沒有真的在意過。因?yàn)檫@些話未能治愈任何一個痛心的人類,也沒能平復(fù)他一丁點(diǎn)的后悔和難過。但,在先生這樣講過之后,才恍惚真正明白了,那句“活在心里”,原來是這樣地活。不是在這個世界,客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