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

艮山路那邊兒有一條晚上線的一班公交，白天不開，專門為上夜班的人準備的。一晚上三班，晚九點半那會兒有第一班，全程線路很長，走到底兒大概有將近一個半小時。

以前趙軍和那邊的其中一班司機田建國認識，到不是有什么親戚關(guān)系。趙軍剛出來那會兒窮的厲害，有些時候只能睡公園那塊兒。夏天還行，最多被蚊子咬。冬天就不行了，趙軍也不想去救助站，那邊會給他送回家去。

后來也不知道咋的，他發(fā)現(xiàn)了這趟公交。車費也便宜，才一塊錢。趙軍就擠上去，上邊有暖氣，不冷。剛開始擠，他就站里邊兒，后來別人下車，他不下，繼續(xù)待著。從站到坐，最后到困了睡著，他坐到了底兒。

開始田建國以為這小年輕是坐過了站，還替他急。趙軍不好意思承認，也點著頭認。再花一塊錢，然后往回坐。來來回回三個多小時，晚上最冷的那點兒時間就過去了。

后邊兒田建國就看出了趙軍的意思，但他沒說話，他知道這小年輕心里頭有骨氣。旁人要是去問，去可憐他，他便不好意思，下次就不愿來了。所以田建國看出來了以后，就沒問過趙軍一句為什么，只把他當一個普通乘客對待。

趙軍心里對田建國感恩，于是他們心照不宣。后來趙軍的生活漸漸好起來，趙軍才有勇氣和田建國說話。田建國是個好人，他說這沒啥。后頭，趙軍時不時拎點東西給田建國，田建國拿他當個小輩兒，也帶他回家去吃了幾餐飯。

再后來，趙軍越來越忙，近一年，也沒去看過田建國了。逢年過節(jié)的，趙軍發(fā)個祝福語，田建國那邊只說好好，挺開心。又時候給他發(fā)紅包，那邊卻一次沒收過，過了時間，都自動退了回來。

今天吧，心亂。順便也好久沒見田建國了，去看看他也好。

去艮山路那兒還有點遠，幸好還有時間。趙軍招了一出租，立馬就去了。下車那會兒，趙軍還挺忐忑，有那么一點兒近鄉(xiāng)情更怯的味道。

熟悉的公交站，湊到站牌那兒一看，Y78這條公交線路還在。趙軍松了口氣，等了幾分鐘，這輛公交車就來了。

這一年，也沒問過田建國的情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開這輛公交，還做這份工作。

刺啦，車門被打開的時候，趙軍沒往上擠，七八人越過他，自己先上去了。后頭沒了人，趙軍才最后上。

看到田建國那會兒，趙軍鼻子一酸。

大概覺察到不對勁兒，田建國回頭看了下，他先是睜大了一下眼睛，然后突然笑了起來，“阿軍?。俊?/br>
“田叔，我來看看您，給您帶的禮物。”趙軍收斂了情緒，把手上的東西放田建國那邊放。

“來看我就來看我，還帶東西！”田建國嘴里責(zé)備著，但語氣中更多的卻是開心。他并不是因為趙軍給他帶了東西而高興，而是趙軍還記著他，當初他也是把趙軍真當成了自家小輩看的。

大概因為趙軍來看他的緣故，田建國今晚精神頭格外好。

兩人在車上聊了很久，從發(fā)車站聊到終點站，又聊到發(fā)車站。田建國講了很多事兒，這條線路馬上要取消了，因為開通了地鐵，人越來越少了。

他這邊過一兩年剛好也要退休了，他年紀大了，長年開車留下了不少毛病，老了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他女兒談戀愛了，但是男方他不太滿意。他老婆上次檢查發(fā)現(xiàn)有了三高，唉，以后得注意身體了。

趙軍聽他說家長里短，也沒厭煩?；厝ツ菚?，已經(jīng)凌晨一點多了，街上行人減少了很多，安靜。不知道怎么的，趙軍覺著自個兒的心，也靜了。

第31章偶爾傻逼一回

趙軍重新躺到酒店床上那會兒，已經(jīng)是半夜兩點多。這會兒他確實有點兒困了，剛閉眼，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屏幕一下就亮了。

趙軍睜著一條眼縫瞅了屏幕一眼，然后嘆了口氣，接了，“…陸愉?！?/br>
那邊立馬回了，“你睡覺了？”

“這么晚了，不睡還能作妖？”趙軍語氣挺嘲諷。

陸愉沒生氣，牛頭不對馬嘴的在那邊說話，“我沒什么事，就想和你說一下，我今兒個傻逼了一回?！?/br>
“?。俊壁w軍困的很，問的迷迷糊糊。

那邊笑了聲，不知道還說了什么，最后一句隱隱約約似乎是那你睡吧，然后，電話被掛了。趙軍齜了下牙，手一使勁兒，索性給它關(guān)機了，煩！

兩點多的夜，很多店面都關(guān)了門。趙軍酒店對面那座有著很美燈景的大廈，也在喀什一聲聲響中，人工制造的燈光流星在今夜結(jié)束了它最后的使命。

一下的燈光消失，陸愉不適的抬頭看了下。整條街都有點暗了，只剩下路燈還散發(fā)著暖色的光亮。

這會兒，他從坐著的臺階上站起來，順帶拎起了那盒剛才一直放在他身邊的，四寸的打著紅色蝴蝶結(jié)的透著一股愚蠢可笑氣息的小蛋糕。他把手機踹進了兜里，覺著自己今天可真是傻缺。他跟著趙軍，傻逼兮兮的做了回長腿叔叔這種見鬼的玩意兒，都快繞了圈整個皇城的外郊！

回去那會兒，陸愉的影子在路燈下拉的很長。路過一垃圾箱的時候，陸愉嫌這破蛋糕礙事，順手就把蛋糕往垃圾箱上一擱，走人。七八分鐘后，一道人影慢騰騰往這邊折了過來。這人在垃圾箱旁邊徘徊了那么幾秒鐘，最終還是伸出手，拎起了蛋糕盒。

第二天，趙軍醒的有點晚，八點多才起來。他叫了早餐，酒店這邊沒一會兒就給他送了上來。

洗漱完自己又吃好早餐，趙軍總算覺著自己又重新精神飽滿。打電話聯(lián)系了一下竹小云，人有空，趙軍就立馬往白云社躥去了。

今兒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學(xué)習(xí)了，竹小云算是他的半個老師。趙軍不知道這一行的規(guī)矩，但這邊的人，都自稱是手藝人，而沒說是混娛樂圈的。所以雖說是半個老師，趙軍對竹小云也沒了剛來這邊的隨意，反而沉下心認認真真學(xué)了起來。

白天學(xué)習(xí)小品，晚上琢磨劇本，偶爾Angelina會打電話過來詢問趙軍的生活，其余也沒什么事。這樣的生活，趙軍過的也充實。

五天后，竹小云告訴趙軍，他這是來求速成的，所以不能精雕細琢，追求的就是一個敢說敢演。他們這邊兒有一場小品，下午那會兒觀眾少，趙軍可以登臺表演一下。

趙軍之前拍戲，都是可以隨時喊卡的。但小品不同，那是不能喊停，得一口氣演到底兒的，所以趙軍有點漏氣兒。

竹小云看出了趙軍的漏氣兒，頓時一怕他肩膀，笑道：“阿軍，別怕。這玩意兒就是讓你上去練膽兒的，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說，砸了也不怕，到時我也上去演，會幫你接梗兒的，不用擔心會卡殼或者躥詞兒?！?/br>
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