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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便上前撿起地上那柄帶著血的刀,翻了一翻,道:“你剛剛說誰扎了蘇姑娘來著?”那丫鬟一愣。厲鳴悲把玩著手中的刀,血跡便蹭了他滿手,他也不在乎,笑著道:“這刀現(xiàn)下在本官手里,除了蘇姑娘和你我,本官在這亭子里誰都沒看見。”“你……”那丫鬟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本官還要告訴姑娘,今日我這府上,死人出不去,你想活,最好想想明白自己該說什么?!?/br>“否則,”厲鳴悲總算彎下身子看著那丫鬟,笑得滿面春風(fēng):“這里便有兩個死人了。到時候本官便說你殺了蘇姑娘,左右死無對證,蘇大人也不得不信,你說呢?”面前這人明明在笑,可那眼睛深不見底,那丫鬟瞬間覺得背上爬了一條冰冷的毒蛇。她猛地磕了個響頭,額上后背滿是冷汗:“求大人指點一條活路!”厲鳴悲直起身子,看向遠(yuǎn)處,眼神明滅難辨:“蘇姑娘把玩匕首時不小心扎了自己,又失足落入水中身亡。”那丫鬟連忙磕了幾個頭,連忙道“是?!?/br>“那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甚?”那丫鬟一愣,便轉(zhuǎn)身看向蘇蘭伊,她顫巍巍道:“小姐……對不起,奴婢不能死,奴婢還有家人要照顧……”她一咬牙,還是拖著身上滿是血的人往那譚邊挪去。厲鳴悲抬腳便要走,便感覺自己衣角被拉住了。他轉(zhuǎn)過身,就見蘇蘭伊趴在地上,拽著他的袍角,此時狼狽又明艷的面上滿是觸目驚心的恨意:“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今日她本想污阿瑛輕薄自己,只有這樣,她才能帶走這人自己悄無聲息處置,左右一個孌寵罷了,她不信厲鳴悲不會給她面子,但她萬萬沒想到,那個阿瑛會直接殺自己……厲鳴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接著蹲下來,靠近她耳邊,親昵得像情人:“我連人心都不害怕,又何況是鬼?蘇姑娘,歡迎你變作厲鬼來找本官?!?/br>說罷便轉(zhuǎn)身離去了,接著一聲“噗通”的落水聲傳來。那丫鬟跌跌撞撞跑到厲鳴悲身邊,滿面蒼白,厲鳴悲扔了碇銀子在她手里,道:“若想活命,便帶著你家人走罷?!?/br>那丫鬟一愣,連忙道過謝轉(zhuǎn)身匆匆走了。厲鳴悲回到院子里進了書房,便見到言瑛跪在地上,身子直挺。他走過去,用力把他拉起來。言瑛眼眶還紅著,眼里全是灰敗。厲鳴悲面無表情,卻直直看進他的眼睛:“為何要殺她,我知你有仇報仇,不會濫殺無辜?!?/br>眼前的少年微皺著眉頭,微抿著嘴唇,一臉倔強,滿眼死氣。厲鳴悲用力捏著言瑛下巴:“言瑛,說話。我再問一遍,你為何要殺她?”言瑛眼眶紅得更厲害,珍珠似的一串淚珠終于砸到厲鳴悲手上,燙得他放開言瑛的下巴。“大人可會信我?”“你說我便信?!?/br>徹骨的悲哀和恨意爬上言瑛的臉,言瑛終于帶著哭腔出聲:“我親妹言瑯,當(dāng)年才八歲!就因為做了首桃花詩,為蘇蘭伊所忌,便被她叫人活活打死!死無葬身之地!”“我看著她活活被打死,我枉為言瑯親兄!”“我言瑛發(fā)過誓,就是化為地獄惡鬼,也要拼著魂飛魄散來咬上她一口!”“我要她為我親妹償命!”蘇蘭伊從小便是高傲的性子,她有過人的美貌、心計和才情并引以為傲。言瑯那時才八歲,卻有好顏色,還能做出那樣好的詩,蘇蘭伊便覺得那孩子長大后會威脅自己,便污那孩子偷了自己的簪子,將人活活打死。“大人!”言瑛帶著哭音道:“我給大人惹了禍,大人大可將我交給蘇卻,大人要的東西我已經(jīng)全部寫完,就放在大人的桌子上——”“但是!我今日絕不后悔!我若死了,也不是為蘇蘭伊償命,她不配!我是,報我的仇!我是,為自己而死,為言瑯而死!我死得堂堂正正!”厲鳴悲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言瑛半晌,他便瞇了上翹的眸子,又狠狠捏了言瑛下巴,道:“好一個死得堂堂正正?!?/br>作者有話要說: 言瑛的故事~這是今天的更新~祝各位看文愉快~第56章“可是,本官不要你堂堂正正地死,本官要你堂堂正正地活?!眳桒Q悲看著言瑛通紅的眼,一字一頓道。言瑛瞳孔一縮,兩行清淚便順著還帶著些稚氣的臉頰蜿蜒而下,他道:“大人緣何對我這般好?”厲鳴悲不知想起什么,眸子里似有流光劃過,他道:“因為,我們難得有些緣分?!闭f罷他狠狠揉揉言瑛的發(fā),道:“去把自己弄弄干凈,再去睡一覺。天塌下來,有本官頂著?!?/br>言瑛睜著通紅的眼直直看著厲鳴悲不說話,眼里的情緒濃得化不開,厲鳴悲便用力推他一把:“去。”看著言瑛清瘦稚嫩的背影,厲鳴悲的眼里難得泄出些微真實的軟意。十四年前,揚州一別,便是物是人非。那次一別,他去了長沙輔佐剛剛失去母親尚且年幼的謝錚,那孩子回了兗州,那時候的兗州,再過一年便是地獄。當(dāng)年,兗州遭百年一遇的大旱,朝廷撥了賑災(zāi)糧款,餓死者卻依舊數(shù)萬。兗州并非只有棄百姓于不顧的黑心官員,大多數(shù),只是缺少勇氣只求自保罷了。言遠(yuǎn)洲卻偏偏是個清高又有硬骨頭的好官。他身為一縣縣令,眼見百姓受難,朝廷下發(fā)的糧錢在兗州呆了幾日大部分便被吞得干干凈凈。更甚者,他發(fā)現(xiàn)了那些日子秘密往并州走的一輛輛馬車。那馬車上載著的,是百姓救命的糧。蘇卻身為兗州太守,卻置一州百姓于不顧,朝廷的錢糧一半被他與兗州上下官員合伙侵吞,另一半,被運往并州安王的封地。言遠(yuǎn)洲治下的寧縣是兗州往并州走的必經(jīng)之地,這事這才被他發(fā)現(xiàn)。他寫了那封害他家破人亡的折子。本想遞到金陵,卻被蘇卻截下。蘇卻便連同那些官員一起上書倒打一耙,告言遠(yuǎn)洲侵吞錢糧,害死數(shù)萬百姓。這法子,既按死了言遠(yuǎn)洲,又?jǐn)[脫了失職之罪,不可謂不狠毒。這說法明明漏洞多得很,先帝那時昏聵,卻偏偏信了。他下令斬了言遠(yuǎn)洲,言遠(yuǎn)洲之妻自縊身亡,兒女皆被發(fā)賣為奴。言瑛和meimei言瑯輾轉(zhuǎn)幾載,又陰差陽錯被賣入蘇府。言瑯身死,言瑛在蘇府一呆便是十年。厲鳴悲閉了閉眼。這般詳細(xì)的經(jīng)過,他自然是聽言瑛親口說給他聽。為了這案子能水落石出,他不得不親口挖開言瑛心里本就鮮血淋漓的傷口??赡巧倌暾f這些時,條理清晰,臉上異常平靜,沒有掉一滴淚,仿佛敘述的是別人家破人亡的故事。他驚訝于這少年的堅韌,直到,那天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