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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饒得人家這般青睞,要說不曾想入非非,那是假的。海鮮意面是樓下現(xiàn)有的拌食,不消一刻便有侍應(yīng)生推著餐車送了過來。秦慕白無甚爽健胃口,點一份面來純屬作陪,用叉子挑吃了半拉便推給小記者。孟雪回最愛嘬那意面里的海鮮醬,拿叉子卷完了大蝦跟面條,用勺子刮得盤底刺拉響。秦慕白看著他吃,倒比自己動筷更有食欲些。等到餐盤見了空,兩人結(jié)伴出門消食,一路說說笑笑到了走廊外邊,聽到就近的套間里傳來桌椅的摔打聲,動靜鬧挺大,孟雪回肩膀一抖,只覺得耳膜被這噪音刮得疼。秦慕白聽到異響心中也是驚訝,這座酒店的隔音算是好的了,興這么個鬧法,里面的人怕不是在實時上演全武行。空氣中突然有了一瞬間的安靜,緊接著套間的門哐當(dāng)一響,一只做工精致的黑色小皮箱被人粗魯?shù)厝恿顺鰜恚驳綄γ娴陌讐ι习l(fā)出“咚”的悶響。“什么情況?”孟雪回腳步一滯愣在原地,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秦慕白拉進了拐角。從套間里扔出來的那只黑色小皮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光滑的表面印著一個清晰鞋印。孟雪回看這皮箱挺眼熟,剛想開口對秦慕白說些什么,余光一掃,看到季畫從套間里走了出來,低著頭弓著腰,拎起皮箱默默嘆氣,是心累又疲憊的模樣。“秦先生,這……”孟雪回心中很驚訝,明明早上聽季畫說是去金頂舞廳跟妝的,怎么這會兒又到酒店來了?他看秦慕白,秦慕白也看他,兩個人統(tǒng)一是目光驚訝,滿腦子的疑惑全繞到一塊兒去了。季畫沒能察覺到身后有人,拎起箱子走的時候臉上吃疼了一下,他不自如地挽起袖子揉了揉手腕,神情低落。可偏也巧了這一下子,就被秦慕白看到了他腕子上的淤青。秦慕白搖搖頭,看眼前這情況,季畫不但身上帶了傷,連吃飯的家伙都被人給丟出門了,想必事態(tài)不容樂觀。“秦先生,我瞧著季老板的模樣不太好,要不我們上去問問發(fā)生什么事了?”孟雪回沒能看到季畫身上的傷,卻也直覺這情況不大對。“孟老師,你我都不清楚季老板的行程,出于對他的隱私考慮,還是不要貿(mào)然過去的好?!鼻啬桨准皶r阻止了孟雪回,站在原地默默目送季畫離開。其實他還有后半句話壓在心里沒有講,但凡跟這個圈子沾親帶故的人,又是被叫進這種地方見的面,保不齊會牽扯出些曖昧事端來。季畫素來是個潔身自好的人不錯,可人無靠山,多有身不由己,秦慕白有身家傍底,背后還跟著個大哥暗暗保駕護航,這才是輕易不吃虧的典型。孟雪回后知后覺,跟在他后面反應(yīng)了過來,一時語塞,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想,往常書上說的倒也不無道理,模樣生的好,人兒纖細靈巧又怎樣,落到納不住風(fēng)頭的尋常小戶里,還不是個錯。季畫拎著小皮箱漸漸走遠了,秦慕白輕拽了一下他的手,兩人重新步入了走廊。路過套間的時候,秦慕白無意掃了一眼,碰巧里頭走出來一個熟人,跟他打了照面。自上回酒會上偶遇來的金大老板,此刻頭上扣著一頂?shù)脱鼐羰棵?,正腳步匆匆地往外走,一抬頭,被立在跟前的秦慕白給唬了一大跳。“葉……秦、秦慕白,干嘛呢你,大白天的出來堵門堵路,怪嚇人啊。”金洵站在原地正了正領(lǐng)子,臉上的表情不甚從容。秦慕白眼皮一抬,心道你這人高馬大的,青天白日里還怕這個,怕是心里有鬼來了。“金大老板這個時間來酒店睡覺?”他不動聲色地問道。“談生意?!苯痄衙弊诱聛砩攘松蕊L(fēng),心里挺躁的。恰巧孟雪回這時候從秦慕白的身后走了出來,人沒出聲金大老板先跳起來了,“你、你是不是金暉日報那個記者?”孟雪回不記得自己跟眼前這位豪客有過交集,木在原地跟他大眼瞪小眼。金大老板不跟這二愣子多話,嘴里“嗐”了一聲,用手指著秦慕白問道,“你倆一起的?”“這不很明顯嗎。”秦慕白雙手插在西褲兜里對他無話可說。“哎呀,你趕緊把人給我?guī)ё?。”金洵苦著個臉,不由分說把這兩人往外推,然而來不及了——套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白范達手里拄著文明棍,冷眼一掃外面三人,目光落在孟雪回的身上,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孟雪回緊抿著嘴唇,站在原地不閃不躲,握拳的右手,因為太過用力而繃出了青筋。“別來無恙啊,孟大記者?”白范達皮笑rou不笑,幽沉的褐色雙眼夾帶凜冽的寒意,透著匕首一樣锃亮的光。秦慕白站在旁邊,感覺小記者的身體一下子就繃緊了。他眉頭一皺,剛想上前替人擋鋒芒,金洵近前一步,拎住了白范達的文明棍,“白老板,正事要緊,銀行那邊還等著我們?nèi)ズ炞帜??!?/br>白范達聽到這話果然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去對金洵說道,“金老弟,不好意思耽誤到你了,我這脾氣,一見熟人就來勁。”話說完,轉(zhuǎn)向孟雪回意味深長地笑笑,臉上未見和睦。秦慕白曾在酒會上跟白范達有過數(shù)面之緣,對這位性情古怪的海外歸僑略知一二,眼看小記者被他盯得疼,擋在前面故意開口打岔,“白老板,生意重要,人情可以晚再續(xù),我們這邊也有事情忙呢,就不便叨擾了?!?/br>白范達看他有心替孟雪回解圍,站在那里腳下打拍子,“孟大記者的人緣還真是好,一個個的追著趕著上來捧著你?!?/br>“白老板,你我二人的不愉快,與旁人不相干,得過且過吧?!泵涎┗卮瓜卵酆?,不欲跟他發(fā)生沖突。他一開口,白范達反倒像移了情緒似的,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金洵緊跟其后,唯恐這位生意伙伴再任性來事。白范達穿過走廊,看也不看孟雪回一眼,只在路過秦慕白身邊的時候,別出心裁地說了一句話。“秦先生,我們之間未必沒有聯(lián)系,大家來日可期?!?/br>秦慕白參不透他話中玄機,也無意去深思,他只納悶孟雪回是如何惹上這號人物的。于是,他走到孟雪回的面前,期待對方給自己一個回答。孟雪回知道自己避不開這疑問,背對著秦慕白做了一個深呼吸,艱難說道,“不瞞秦先生,我先前臥底追蹤的那家工廠,就是白家的資產(chǎn)。”秦慕白聽到這里,心里有了數(shù),怪道白范達陰陽怪氣地消遣人,小記者這是動手拔了他的老虎須啊。可話說回來,白家在上??刹皇巧屏T甘休的戶頭。以那位的手段,孟雪回干了這樁大事不可能安然無恙,這相安無事的背后,也許有著不知情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