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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垂著眸仍應(yīng)下來了,“是?!?/br> 江翡如何又聽不出,這哪里是交流,這分明是在敲打。她看著晏采蘋那女兒腕上已戴了翡翠的鐲,那樣漂亮的飄花、充足的水頭,分明就是老太太指準(zhǔn)了要留給幺孫媳婦的那一塊。所以這是老爺子認(rèn)準(zhǔn)了,要把晏采蘋這女兒作外孫媳婦來待。也因此,才讓江和月對她女兒說了那樣的話。 跟她女兒說了,不也就等于是在跟她說嗎? 就像彼時一句“強(qiáng)扭的瓜不甜”般的,那是在告誡她們:不要癡心妄想。 江翡心中牽出涼笑。 …… 放著寶貝崽在旁邊,江老先生的重心就完全不在吃飯上了,盡數(shù)轉(zhuǎn)移到了監(jiān)督崽吃上頭去。一會兒是崽吃這個,一會兒是崽吃那個。那邊桌上有個烤小份紅豆派,晏歌嘗了一塊,老先生就把那一整盤全提溜過來了——仿佛全然忘記了,那是因為壞崽喜歡吃紅豆,所以家里廚子在壞崽回家時特意做的點心,本來是壞崽專屬點心的。 所以愛是會消失的,對嗎? 也不是。 起碼老爺子提溜走那一盤點心過后,還給壞崽使了個眼神,表示這次你就讓著寶貝崽,下次多做點,把你的份也算進(jìn)去。 “……” 但有人還記著那紅豆味的喜好呢,看著一整盤紅豆派被端到自己跟前來了。人就拿著公筷夾了兩塊紅豆派出來,放進(jìn)男人跟前的小碟子里,底下小手指勾勾牽牽,意思是小公舉請慢用。 觸及碟子里多出的那兩塊,容綽彎彎唇,手在桌下把小手一指指地反扣住了,也附耳輕語了句,“真乖?!?/br> 是他的草莓夾心小餅干無誤了。 上座幾人的注意力都被轉(zhuǎn)移了過去,那做爺爺?shù)淖霭职謒ama的各個都和小姑娘親近得很。但人心各異,和諧中也有暗流涌動。譬如那端同樣年輕的女孩,始終只舀著調(diào)羹,而碗中粥米粒不少,分毫未動。 與之相比,江翡要鎮(zhèn)定得多。 如對眼前景象無知無覺般的,她將那花膠銀耳的甜湯舀畢喝凈。以紙巾拭了唇,這才抬眸向晏歌,唇角帶笑,亦不緊不慢地道:“說起來也巧,小歌,我和你父母都認(rèn)識?!?/br> “二十年前,我,采蘋,還有曾城。”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第102章 合歡 不想好了。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一聲過去, 晏歌眉眼微凝。 對母親的記憶止于七歲,對父親的印象始自這個夏天。中間的十年,是一長段的空白。 當(dāng)然也是有人陪的。 外公外婆在, 舅舅舅母在, 還有哥哥。 只是沒有父母。 教室窗外面陰翳了,雨絲細(xì)細(xì)密密密密細(xì)細(xì)地落了。沉悶的空氣濡濕的板磚,鞋子在地踩出泥水交織的花紋。人走過來也走過去, 來時收了傘, 去時撐開傘, 大的懷里摟著個小的,書包被大人扛在肩膀上,邊走邊問著。 “今天老師布置什么作業(yè)了?” “又打架!又罰站!氣死老子你就快活了, 是不是?” 還有父女的對話,歡欣跳躍。 “喲考一百了!走, 爸帶你去吃肯德基。” “……爸,可是媽不讓吃, 說有激素?!?/br> “那有什么。”攬著女兒的父親,用的是大男人隨意散漫而無所畏懼的口吻:“你不說我不說,你媽怎么會知道?” “……” 校服是藍(lán)白相間的顏色,罩在身上寬松寬大的。被包裹在其中,也像是寄居蟹縮進(jìn)了它的外殼。 一扇窗外,那是窒悶欲雨的世界。 而她是她的繭。 直至平整衣角闖入視域,聲息亦不期而遇在耳邊, “小歌?!?/br> 那一只寄居蟹, 才終于從藍(lán)白雜間的外殼中探出了臉。 “哥哥?!?/br> 一把傘傾斜了大半偏向身側(cè),執(zhí)傘的少年身影干凈,眉眼暈染在濛濛雨絲, 如宣紙染墨般的深與安靜。 那是年少時的晏詞,在meimei身邊撐著傘,行走在楊林天街小雨。 連鎖快餐的包裝袋,紅印白底的顏色,在前面女孩的手心里搖擺來去的。 她看著,開了口。 “哥哥?!?/br> 晏詞側(cè)目。 十分鐘后,她手中多了一模一樣的包裝袋。 搖來晃去,在江南三月的雨。 而那也是晏歌每每往回想,在往事里記得最深的景象。 關(guān)于父親的事情,母親在時從未提起?;蛟S也提了,只是她記不清。其他人對此則閉口不提。 父親。 是其余家庭活生生的成員,也是所有人都對她三緘其口的秘密。 后來有一天,大約是高考剛結(jié)束的某一天。晏歌澆完外婆的花回來,看見客廳站著一道西裝革履的身形。 他似乎在打量著這里的居住環(huán)境:舊沙發(fā)上攤著一把蒲扇,一盤切好的西瓜擺在茶幾;此外就是書,,還有裝訂成冊的讀書筆記,這表示,這個家里住著一個剛過高考的學(xué)生。 老式電風(fēng)扇在吊頂轉(zhuǎn)著,吱呀吱呀的。 那個人就看著這些,脊背如同定格,在盛夏黏膩熱風(fēng)里紋絲不動。 但也在她走近時,突然而極巧合的,他轉(zhuǎn)過了身。 四目相對,她看見了他的臉。 不認(rèn)識,卻又熟悉得莫名。 所以她問:“請問,您是哪位?” 您是哪位? 那是她和父親的初遇。 …… 后來的事情就成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 但即使是回了北京,也回到了父親身邊。但是同樣,對過去的事情,曾城提得并不多。大多數(shù)時候,只是一筆帶過。 當(dāng)年一段過去已被塵封,更不必提活在過去里的人。 譬如說,江翡。 所以在此時餐桌上,當(dāng)江翡說出這一句時,晏歌手執(zhí)的筷子也稍稍停駐。 她所說的那些事情,她并沒有聽說過。 而江翡穿戴整齊,從妝容至裝束,儀表均無懈可擊。眉目與女孩對視著,唇際掛滿盈盈的笑意,溫和之至,就如長輩對晚輩最普通最和藹的關(guān)切。 她仍然在說著。 “那個時候,我和采蘋還有曾城,我們都在一個學(xué)校讀書——就是北師。曾城和我認(rèn)識得還要更早一點,我,” “四姨?!?/br> “小翡?!?/br> 兩道聲同時地落,來自晏歌的左與右。江世應(yīng)與自家外孫對視了眼,轉(zhuǎn)而去看江翡,語氣持重,也如不甚經(jīng)意:“上次你讓銀匠打的如意放哪里了?”老先生閑閑道:“你找一下,何部長孫女周歲,我正好送給他?!?/br> 唇邊的笑收斂,江翡頷首:“知道了,爸爸?!?/br> 在六之前,江家孫輩還有四位,老大江琪、老二江瑜是長房所出,三姑娘江華年、老四江弦是對龍鳳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