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4
拭過了眼角,很輕。沒有緣由,卻讓她覺得安心。 都在夢里。 …… 微光朦朧,對初醒來的人而言卻刺目。出自本能,晏歌稍抬起手,卻也在下一時被寬熱手掌握住,“小歌?!彼兆∷氖滞?,第一時間地問她:“……怎么樣?還好嗎?” 熟悉的聲音。 要抬起的動作被強行地暫停,在浮動光影里,晏歌眼睫微眨,而后定睛:往日裝束均體面的中年男人,此時下頜卻有胡茬,眼底也生了烏青。 僅僅一夜過去。 一瞬不瞬地,曾城凝視著女兒的臉龐。 明明是商場上兵不血刃的人,吞并或者抄底,億萬計的流水從賬面過,眉毛也不會動一下的。示外是永遠的溫潤儒雅,翩翩風度,喜怒不形于色。 在此時,緊繃的情緒卻顯而易見。 亂了分寸。 這樣的曾城,是晏歌不曾見過的。 她稍怔,然后搖首,“我還好。” 曾城多看了她幾秒,眉目方微展,“餓不餓?”但他也不像是征詢的意思,這一句過后便拿了手機:“我叫人送份粥來。” “……”晏歌其實不太餓。 輕中毒后還留有殘存的反應(yīng),她有輕微的頭暈和反胃,現(xiàn)在不是很想吃東西。 但那疲色近在眼前,是清晰的,顯見的,也是不能忽視的。 所以回絕的話,也堵在了喉間。 電話撥通了,曾城偏首,“想吃什么粥?” 晏歌抿抿唇,“銀耳紅棗?!?/br> 曾城溫和笑了,“好?!?/br> 女兒要了銀耳紅棗,做爸爸的就報了銀耳紅棗。 后面醫(yī)生做了檢查,護士來拉了窗,銀耳紅棗粥也被配送員送來了。醫(yī)生檢查是沒有問題,再吊個半天的葡萄糖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也就好了。 熱騰騰的粥飄散著紅棗的香,黑米煮得粘稠,而銀耳出了膠,勺子舀了又往下掉——這碗粥火候恰在時宜。 剛出鍋的粥guntang,密密地舀在粥里,要吹上好幾口才能變得溫涼。 反復(fù)數(shù)次,晏歌喝粥便用了半小時。 粥沒了,盛粥的環(huán)保紙杯也空了,曾城順手接過丟進垃圾桶,轉(zhuǎn)手紙巾又遞過來,仍問:“還餓不餓?” 晏歌搖搖頭,這次回了否定:“不餓?!?/br> “要不要喝水?” “……”其實也不要。剛剛她喝了一碗粥,也等于是喝了半杯水。 但對上視線,她點了頭。 輸液瓶里,葡萄糖的點滴無聲滴落。從瓶到管,一滴,兩滴,融入無痕。 喝過了水,秒針在掛鐘的表盤里走著。 滴答,滴答。 時針指向十點,早就過了啟悅天華的上班時間。 何況,身邊的這個人,一貫是早出晚歸。 晏歌看了看時間,然后看了看曾城。 “我這兩天不去公司?!痹钦f。 不去公司的原因是什么,他沒有說,但已經(jīng)很明白。 晏歌應(yīng)一聲。 父女相處安靜,而半天的點滴打過,也沒有留下觀察的必要。因而當天下午,晏歌就出了院。 在此期間,她也了解清楚了縱火案的前因后果。 毛可意是聲動音樂的。 聲動音樂想要簽自己。 利益的蛋糕被觸動了,所以才會有后來的跟拍黑料。 至于再后來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黑料被反擊,毛可意被雪藏,幾年事業(yè)毀于朝夕。性格使然,她走了極端。 所以拿了汽油,在8月20號這天的晚上,走進了上林苑公館。 而晏歌被堵在了獨立洗手間,火勢漸大而氧氣殆盡。那時候包廂內(nèi)推杯換盞場面熱鬧,沒有人察覺到她離開了多久—— 除了他。 她愛豆是第一個找到她的人。 晏歌的手機先前留在包廂的餐桌,后來則被曾城帶到了車上,等出了院回了清漪園,才得以物歸原主。 一開屏,無數(shù)的消息便炸過來。 有同節(jié)目的嘉賓的,有她小學(xué)和初高中同班同學(xué)的,有合作過的人,比如申藍、蘇巧巧、裴杰和蘇子,發(fā)來的都是關(guān)心和擔心。 還有哥哥的。 哥哥只發(fā)了一句話。 【病歷拍照發(fā)我?!?/br> 晏歌:“……” 哥哥還是和從前一樣,雖然關(guān)心她,但不會說好聽的話。 按他說的,晏歌把病歷單翻出,拍照后發(fā)了過去。 那邊便沒回復(fù)了。 從下而上,晏歌逐一地看過消息,也逐一地回復(fù)了。再往上,到置頂?shù)奈恢谩?/br> 我愛豆:2。 我愛豆:【好點了沒】 我愛豆:【醒了回復(fù)】 晏歌:“……” 可是,她要是沒醒的話,也不可能在夢里回復(fù)他啊。 小粉絲:【好點了】 就在下一秒,一通語音電話倏而就打了進來。 晏歌按下了接聽,“容綽?!?/br> 手機聽筒傳來軟聲,容綽眉弓稍抬幾度,唇掀散漫:“好點了?” 她應(yīng)一聲,“我已經(jīng)出院了?!比缓笥终嫘膶嵰猓骸白蛱熘x謝你?!?/br> 雖然不是故意,但她的確給他添了麻煩。 彼端靜了幾秒,之后有笑聲傳來,低沉沉地響落,“然后呢?” 晏歌不解,“然后?” “怎么謝我?”頓了頓,他好整以暇的:“昨晚火挺大的?!?/br> 晏歌:“……” “抱你出來的時候,我也被燒到了?!?/br> 聞見這句,晏歌的手指便緊扣在了機身:“你被燒到哪里了?” “衣服?!?/br> “……” “我襯衫是高定,七萬八?!?/br> “……” 雖然有些失語,不過聽到只是衣服,一顆心就慢慢地松了。握在機身的手也跟著松了些,晏歌問:“支付寶還是微信?”然后又說:“銀行卡也可以?!?/br> “賠就算了,”容綽:“我又不缺錢。” 理解不了男人,晏歌下唇輕咬。 說了襯衫被燒,賠錢他又不要。 ……那他是什么意思。 另一端,容綽徐徐開腔,說的事情如是與先前的話題全然無關(guān):“石景山新開了家私房菜。” 還是江西菜。廚子也都是江西人。 她也是江西人。 想必會喜歡。 驀然聽他這樣說,她似懂非懂的,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有輕淡的男聲,就這么倏而從聽筒里揚了出來,疏疏落落:“我缺個人,請客吃飯?!?/br> “……”他挑明了,所以話里的潛臺詞,她也聽出來了。 他是要她請客吃飯。 他們一起吃飯也不是第一次了,昨天他又幫了她,她請他吃飯也是理所應(yīng)該。這樣想著,晏歌問:“什么時候?” “我定。” 說著這樣專斷獨行的話的人,當然是一個專斷獨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