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哼道：“此些浪子狂徒，一旦酒后，便胡作非為，實令人不齒！也罷，你自哪邊出，便回哪方去罷！”言罷，一揚(yáng)手將之投出。

越凌一驚，出手阻攔已不及！只得眼睜睜看那箭徑直飛入二樓一扇開著的窗內(nèi)。一時難免憂心。

蘭歌知他心思，乃道：“放心，這箭如何也傷不了人！”然言尚未落，卻聽樓上人聲叫囂起。蘭歌柳眉輕一蹙，抬頭望去：二樓窗口，不知何時伸出一頭，通明的燈火中，清晰可見那箭正橫插其上！

越凌面色頓變！

然旋即，卻見那人將箭抽出---原只是插入了發(fā)髻而已！雖未受傷，那人卻怒意大作，向下喝問：“孰人投箭？”

蘭歌大方上前：“是我！然你可知這箭是何處來的？”

那人似一怔，旋即縮回頭去。片刻，內(nèi)中又響起另一聲音：“欲知此箭來處，還請上樓一敘！”

越凌面現(xiàn)難色，望向蘭歌，卻見她神色如常，回身道：“婢子這就上去會他一會，將理論清！請郎君在此待候片刻！”

越凌聞言正遲疑，卻見她已邁步向內(nèi)去，一時不及思索，竟也跟了上去。

二樓沿街一側(cè)，大約三四間雅閣，惟有一間開著門。越凌停在門前，向里略一打量，發(fā)覺這雅閣雖寬敞，然內(nèi)中不過五六人：三人圍桌而坐，身旁女子正推杯勸飲，另有一女子稍遠(yuǎn)處坐著，懷抱琵琶正彈唱。

蘭歌的闖入，自是攪亂了這歡和之景，然而幾人看去并不顯詫異。越凌遂心知是走對了地方。

“你這小女子倒是大膽！只是你口口聲聲要論理，你擲出的這箭險些傷到人，你倒說說這理如何論？”說話的是正朝門坐的男子，聽音正是方才出言教她上樓那人。

蘭歌自不示弱，嗤道：“始作俑者，卻還反誣人！我倒要問問你，這箭是由何處來的？”

三人聞言似不屑。

右側(cè)那人道：“小娘子之意，這箭是吾等投出的？然你有何憑證？”語帶輕佻，聽來便是方才教箭貫穿發(fā)髻者。

蘭歌輕蔑一笑，往前踱了幾步，目光似在找尋何物，一面不慌不忙道：“誰說無憑據(jù)？這箭上，刻有‘清風(fēng)’二字，‘清風(fēng)館’不正是此處么？且這箭飛落時，我便觀望過，此樓沿街處，惟有你這一間開著窗，則這罪魁禍?zhǔn)?，不是汝等還是誰？”言間，已尋到了箭簍，隨手抽出一枝瞧去，果刻有“清風(fēng)“二字！遂一冷哼，似信手一揚(yáng)，箭便脫手直撲方才出言之人！

猝不及防，那人受驚之下，身子一歪便連人帶椅摔倒在地。而那箭不偏不倚，再一回穿其發(fā)髻而出。見此，余眾皆忍俊不禁。惟當(dāng)事者未醒轉(zhuǎn)過，滿臉驚惶。待抬手摸到頭上的箭，才知又是虛驚一場。狼狽教人扶起，卻顯露惱色。

蘭歌既出了氣，便無心再與他等多費(fèi)唇舌，抬腳欲走。豈料才到門前，便聞耳后風(fēng)聲瑟瑟，心道不好，急忙一個側(cè)身，余光瞥見一道飛影略過。待站定看時，一枝木箭竟已深插門上！面色頓變，怒斥：“爾等果非善類，竟暗箭傷人！”

聞之，尚未出過言那人卻笑起：“暗箭傷人？若是宇文兄有心傷你，小娘子此刻，恐是已不得在此惡言相向了！”

蘭歌一怔，回望了眼門上的箭，確與她空開了數(shù)尺之遙，便是她方才不及躲閃，也不至傷到。如此看來，此舉不過是為嚇?biāo)粐樁?。只是平白教人欺侮，怎咽的下這口氣，乃怒道：“如此算甚能耐？爾等明明胡為在先，卻還百般抵懶，又下這黑手唬人，是何道理？告訴你，我蘭歌最恨便是這等鼠輩行徑，有本事，莫多藏掩，光明磊落出來較量一回！”

越凌聞言正要阻止，卻不防對面那二人已出聲應(yīng)戰(zhàn)，倒是正中坐著之人尚未答言---方才正是他擲出了那一箭！

蘭歌冷嗤：“怎的，不敢？”

那二人亦出聲慫恿。正中那人一仰面飲盡了杯中酒，冷笑道：“你果真不后悔？”

蘭歌正要應(yīng)聲，卻教越凌一把拉住，直對她搖頭。

見勢不妙，那幾名侍宴女子也紛紛出言勸解。乘隙一行首悄悄上前道：“小娘子莫魯莽，你可知宇文衙內(nèi)是何人？你可是萬萬得罪不起啊！”

越凌一蹙眉：“宇文衙內(nèi)？難道是。。?！?/br>
行首點(diǎn)頭：“正是名滿蜀中的宇文氏。。?！?/br>
聽聞?wù)腥堑木故怯钗募业娜?，越凌后背頓一涼，顧不得聽下文，急忙拉了蘭歌便走。孰料還未跨出兩步便教喝?。杭仁强闯隽怂说幕炭?，那幾人當(dāng)下怎肯依饒？定要教蘭歌上前一較！

蘭歌此刻也知闖了禍，只是悔之已不及，正是進(jìn)退兩難間，好在那行首見多識廣，忙斟了酒端上，道：“想來小娘子也是一時魯莽，沖撞了衙內(nèi)，快將這酒與衙內(nèi)敬上，陪個不是，衙內(nèi)胸中可容甲兵，自不與你計較?！?/br>
蘭歌略一遲疑，正欲接杯，卻不料對面有人喝了聲“慢”，道：“僅此一杯怎夠賠罪？”

言罷拿起一壺：“你若一氣飲盡此中酒，今夜之事便當(dāng)未出過，你自走你的，如何？”

越凌看去，暗自攢眉：這壺極大，恐是尋常酒壺的雙倍！便有酒量之人飲下也難免一醉，何況蘭歌這等女流？

蘭歌咬了咬牙，伸手便要去接，卻教越凌攔下：“家婢不善飲酒，而此壺之量過深，若她飲下，酒醉事小，卻怕出何不測。宇文衙內(nèi)度量寬宏，可否饒她這一回？”

執(zhí)壺之人打量了他一眼，鼻中哼出一聲：“怎這般多話！既是你家婢冒犯了衙內(nèi)，這酒，不妨你來代她喝？否則，就令她今夜在此侍宴！”言罷，一出手將越凌推了個趔趄，就要去拉蘭歌。

正此時，卻聞身后一人斷喝：“住手！”是那宇文衙內(nèi)。

看他踱步上前，蘭歌頓覺不安，手悄悄往袖中探去，握住了用以防身的匕首---但他有何非分之舉，便定教他后悔不及！

只是事看去并不似她所想，那人此刻，面上已掩去了方才的冷色，與她擦身而過，卻停在了越凌身前。

“在下宇文敖瀚，不知兄臺如何稱呼？”雖是恭敬揖讓了回，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越凌臉上。

撫著方才撞到門上有些發(fā)麻的手臂，越凌微一怔，回眸卻正遇上那人炯炯的目光，無緣由的面上一熱，竟不知答言。

還是蘭歌先醒轉(zhuǎn)過，急忙擋去身前：“今日沖撞你的是我，與我家郎君無關(guān)，你莫要欺人太甚！”

宇文敖瀚非但不怒，且還顯露幾絲笑意，手上不過一揮，便將蘭歌甩開幾尺去，他卻似無事般，又顧自逼近兩步，抬手便往越凌身上觸去。越凌一驚，竟無比敏捷閃身躲過。

宇文敖瀚卻不愿罷休，又貼上前：“方才見你受了沖撞，可有受傷？若有不適，不妨請個大夫來一瞧！”看他面色，果真滿懷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