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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r> 趙澤頷首,似是滿意:“沒有落下功課便好。考試談不上,殿下愿意的話,不如就著眼前景色吟一首五言?!?/br> 高臺地方大,風日和煦。在此處俯瞰城池、欣賞河水蜿蜒如銀練一般垂在田野之上,不失為一件讓人詩興大發(fā)的美事。 “江城如畫里。”南平思索片刻,沉吟出來,似是在等人接下句。 “山晚望晴空?!壁w澤順口接道。[1] 兩人有來有往,竟當真落起家常,做起學問了。 他們談詩談的晦澀,措侖聽不大懂,有些道理也不明白。糊里糊涂間就看趙澤提點兩句,南平便笑了起來,眼睛都閃閃發(fā)亮。那股興高采烈的勁兒,少年都少見。 措侖突然氣苦:自己惦記著南平家里來人,便好心讓他們見見面。怎么倒成了上趕著送布,專門給人家做嫁衣裳呢?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南平與男人便都停了下來,齊刷刷的望向他。 “沒什么,我嗓子癢?!鄙倌臧肷伪锍鲞@么一句,不肯承認是小心眼了。 南平知冷知熱,順口說:“天氣暖和,陛下要小心別染上風寒。手都還沒好呢,就不肯穿厚衣裳了?!?/br> 她話音剛落,心臟猛地掉拍,因為趙澤正若有所思的看過來。 ——她和措侖相處的久了,有時下意識就言語親昵。少年自然沒那么多講究,所以她便隨意了起來。但趙澤的出現(xiàn),好像讓她重回東齊,提醒自己一言一行須得謹慎。 南平只覺得臉上熱辣辣,自覺失言。 這點子懊悔的臉紅與低頭,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害羞。 措侖原本有些低落的心飽脹起來。他暗自尋思,少女既關(guān)心自己,面上又有羞怯之意。應(yīng)是想好重歸于好,卻因為老師在近旁抹不開面子。 情場上的得勝者總是格外大方寬容,所以措侖溫聲道:“你們繼續(xù)聊詩吧,我愛聽?!?/br> 趙澤看向他,語氣恭敬,貌似好奇的問道,“恕臣逾越,臣倒不知瓚多陛下對詩也有研究。不知可否吟一首,讓臣開開眼?” 赤|裸裸的挑釁。 措侖擅長習武,一肚子山野故事。若是論治國,最近也學了不少。但說到吟詩作賦,他在腦子里搜刮了半天,一個合適的也沒有。 南平熟悉少年,見他面露苦惱,便要上前出言解圍。 但就在此時,措侖突然靈光乍現(xiàn),記起了南平給他的紙條——旁的不會,字條上的詩還是背的滾瓜爛熟的。 于是他開了口,一氣呵成的說道:“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盵2] 說完對自己很滿意,隨意問道:“怎么樣?” 殊不知此言一出,余下的兩個人都猶如雷擊。 趙澤震驚的表情再也掩飾不住,一時拿不準措侖是有意敲打還是另有他意。 南平只覺得血一寸寸凍起來,呼吸間都能噴出冰碴子。這可如何是好——這幾個字在頭頂上盤旋不絕,好像食腐的禿鷲一般,隨時都會俯沖下來,狠狠啄掉她的血rou。 而措侖是得意的。 他興致勃勃的望向南平,像個孩子似的等待心上人夸贊兩句。但他眼前的場景,很快就讓他大驚失色起來。 ——南平眼前一黑,軟軟的暈了過去。 第33章 狼虎藥 少女晃了兩下, 眼瞅就要倒地。 措侖離得近些,一個箭步上前,眼疾手快把她接住。趙澤下意識的也往近走了一步,但眼見公主已經(jīng)被少年環(huán)在懷里, 伸出去的手便又默默縮回袖中。 “南平?!贝雭鲋钡暮艉? “能聽見我說話么?” 南平雙眼緊闔, 意識全無, 絲毫沒有應(yīng)答的意思。 “去傳醫(yī)者!”措侖大聲道。 侍衛(wèi)匆匆而去, 少年忍不住輕輕搖晃少女的肩,試圖叫醒她。這一動不要緊,一縷極細的血線從南平的口角邊流了出來。 再細看時, 她卻是面如金紙, 進的氣少, 呼的氣多了。 這場變故讓場面混亂起來, 游走的腳步聲不斷,均是十萬火急。 措侖好像聽見耳旁轟隆巨響, 當真如通天柱轟然倒塌,頭頂那片天被撕開一個口子,搖搖欲墜。 他咬牙抱住南平, 一只手受傷吃不上力, 有些費勁。 趙澤目光沉郁,終是上前一步:“陛下,我來吧?!?/br> 少年恍惚間察覺有人想要靠近, 便像被侵犯了領(lǐng)地的野獸一般, 沖對方怒吼過去:“滾!” 趙澤臉色青白的玉雕一樣,火氣快要壓不住,正要開口時, 打遠處已經(jīng)有幾個人影奔了過來。 “王上,醫(yī)者來了。” 措侖終于在茫茫然中把南平交了出去。幾個醫(yī)者圍住南平,又是按人中,又是用草藥揉面上xue位,然而少女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措侖問道。 其中一個醫(yī)者停了半晌,應(yīng)是看出了眉目。只是顧忌內(nèi)情,不敢直言不諱。 “你只管說就是了,我饒你不死?!贝雭龀料铝寺暋?/br> 醫(yī)者尚在猶豫,頂頭便是新帝的雷霆之怒:“快!” 少年的催促嚇得醫(yī)者篩糠,他連忙舉步上前,附耳過去。 措侖越聽,臉色越沉。一字一句都像扎在心上,悔懼交加。 “急火攻心”、“狼虎藥”等詞從竊竊私語中跳出來,鉆進了趙澤的耳朵里。 男人掃了一眼焦急的少年,又轉(zhuǎn)而看向昏迷中的南平。 他現(xiàn)下可以實打?qū)嵉拇_定,先前那個難以置信的荒唐推測是真的了——新帝竟看上了自己哥哥的妻子。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牲口一般,不講規(guī)矩。 ……不過若是如此,有些事情也許就好辦了。 * 再醒來時,南平發(fā)現(xiàn)自己平躺在榻上。 周遭寂靜無聲,若不是抬眼間看到的帳頂和她寢宮的不大一樣,少女幾乎以為先前那場尷尬的晤面,不過是一場夢。 肢體的感覺漸漸恢復,手腕上傳來溫熱觸碰。她試著轉(zhuǎn)頭,頸子僵的厲害,骨頭像是被銹住一般。 好不容易扭過頭,垂眸下去,就看見措侖趴在榻前,那樣子是睡熟了。他鼻間發(fā)出小獸喘息的咻咻聲,夢里左手依舊牢牢扣住自己的胳膊,印出一道淺顯的紅道子。 此間擺設(shè)拙樸但氣勢恢宏,不遠處掛了男人的軟甲與長袍。殿內(nèi)彌漫著安息香,卻依舊蓋不住鐵石與皮革的氣味,想來是措侖休息的地方。 難不成是自己占了人家的鋪被,生生把主人趕下床去了? “措侖?”南平低聲換道,試圖叫醒少年,語音嘶啞。 她一開口,措侖登時睜開了眼睛。他起初有幾分茫然,面上全是倦意。直到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時,才驟然精神起來。 “你醒了?!鄙倌昙拥卣f。他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