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林驍陽班上的升旗儀式站位十分自由,先到先得，只要不站到別的班去，怎么站孫擂都懶得管。

林驍陽往常都跟賀鈞站一塊兒,這次也不例外。段邯人生地不熟,只能跟在林驍陽后面,林驍陽在哪兒他在哪兒。

于是三人便形成了賀鈞在前段邯殿后，中間夾一個林驍陽的站位。

升旗儀式每周一次,從小學(xué)開到現(xiàn)在,該走什么流程大家都明白。升旗前是例行的值周班總結(jié),問題總是那么些,總結(jié)了幾個學(xué)期也沒能解決。

高中部學(xué)生早脫離了會被校規(guī)恐嚇到的年紀(jì),這會兒已經(jīng)小聲交談起來，壓根兒沒想著給臺上總結(jié)的學(xué)生代表面子。

賀鈞回過頭,跟林驍陽說隔壁班的八卦。

他們倆，尤其是林驍陽，因為好相處、參加學(xué)生活動又頻繁，在年級上人緣頗好,連帶著和他關(guān)系好的賀鈞也吃得開，倆人兄弟遍學(xué)校，到哪兒都能聊。

這會兒賀鈞就在和林驍陽說隔壁班一男生的事兒，大意是這哥們最近和一個科任老師杠上了,作業(yè)三天沒交，早讀時鬧到了班主任那兒，現(xiàn)在還在等年級給處分。

“太他媽慘了?！辟R鈞嘖嘖感慨,“說實話，我也看不慣他們班那個老師，上課叭叭廢話比講課還牛逼?！?/br>
“我有印象……好像給我們代過課？草，那個星期周考我成績直線下滑，后來老王回來就好多了?！绷烛旉栒Z氣宛若劫后余生，“聽了一個星期他親戚女兒多強，我好累。”

“是唄。”

他倆人就著這個事兒嘮了兩句，嘮著嘮著話題便延伸開了，又扯到了其它八卦上。

段邯站在林驍陽后面，弱小孤單又無助，周圍都在說話，唯他一人沉默。

林驍陽還在和前面的賀鈞嘮嗑，沒注意到背后的段邯有多孤獨。

太殘忍了吧，小林同學(xué)。

段邯理解林驍陽跟哥們兒聊起來更有話題，從他和賀鈞那副樣子看起來也知道這二人很有話聊。追人是門技術(shù)活，他可不想剛一來就在林驍陽兄弟面前敗光印象。

而且小林同學(xué)這會兒估計心里還有些別扭，逼急了怕是得咬人。

溫水煮青蛙這事兒段邯從沒做過，只能小心翼翼地靠知乎百度總結(jié)經(jīng)驗，偶爾依賴一把遠(yuǎn)程援助的羅旭飛，自己嘗試。

對，羅旭飛。

他這個朋友意志一向不算堅定，時常隨著他腦回路的變化而變化。原本羅旭飛對于段邯和林驍陽網(wǎng)戀這事兒十二萬分的不樂意，張口閉口都是段邯臭不要臉泡他哥，欺負(fù)他哥人帥心善腦子傻，占他哥便宜，突然之間又改換了想法，抹著眼睛說支持他和林驍陽的愛情。

段邯越來越看不明白他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羅旭飛轉(zhuǎn)變得十分突然，前后不過半個小時，連眼淚花子都被擠了出來。這事兒就發(fā)生在幾天之前，段邯回三中收拾東西時，羅旭飛坐旁邊桌上向他提問。

他問的問題在段邯看來挺傻逼的。

段邯記得自己的回答也挺傻逼的，還特別矯情，像極了青春疼痛文學(xué)中的臺詞。

不過似乎效果不錯。

段邯想，至少羅旭飛被感動了，還跟他說了不少林驍陽的興趣愛好。

其中一點，林驍陽喜歡藍(lán)色系清新風(fēng)，平時出去玩兒打扮得都很簡單，清清爽爽的。

段邯今天來，就是卡著這個標(biāo)準(zhǔn)選的衣服。他媽本來已經(jīng)給他挑了一身中規(guī)中矩的搭配，結(jié)果被兒子全盤否決重選了一遍，十分不能理解。

“你這是去報道還是干什么啊？”段mama對于兒子的裝束感到十二萬分疑惑，“不是，就去報個道，穿暖和點就行了，要這么好看干什么？保暖嗎？”

“給新同學(xué)留個好印象嘛?！倍魏f著，自己都不相信。

要不是因為一中離家遠(yuǎn)一些，再不出門得遲到，段mama絕對摁著兒子的頭讓他重新?lián)Q一身正經(jīng)點兒的。

可惜林驍陽并沒有對他的打扮提供什么有用的評價。

想到這兒，段邯還有點小失望。

他輕輕嘆了口氣。

“段邯？”

林驍陽的聲音把他神游天際的魂兒抓了回來：“別發(fā)呆了，要唱國歌了。”

“噢，好?！倍魏勓詰?yīng)了聲，隨后趕緊回神。臺上的主持人正在宣讀護旗手名單，林驍陽見段邯沒走神了，便轉(zhuǎn)了回去，繼續(xù)和賀鈞聊天。

剛還有點小失望的段邯看見了，小失望頓時被放大了。

他吃檸檬。

“哎，小林同學(xué)。”他伸手扯了扯林驍陽衣服，“看在早上讓你睡了個好覺的份上，能不能跟我說會兒話??？”

“??？”林驍陽有些疑惑，又想起了今天自己的確是靠段邯的兩件衣服睡了半節(jié)課安穩(wěn)覺，便沒懟他：“行……你要說什么？”

段邯：“聊天?！?/br>
林驍陽：“？”

我懷疑你腦殼有毛病哎。

“我的意思是，”林驍陽說，“你要聊什么？”

段邯沉默了。

他似乎也不知道他要聊什么。

這真他媽是個嚴(yán)肅的問題——足以和明天中午吃什么一起放進世界級難題的備選項里。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賀鈞看向段邯，覺得有點奇怪。

不過這份奇怪沒能維持多久，國歌前奏便響了起來。方才還有些吵鬧的cao場霎時安靜下來，面朝旗桿，隨著伴奏唱了起來。

國歌之后就是校歌，段邯剛來，什么都不會，便安安靜靜站著聽旁邊林驍陽唱。

他發(fā)現(xiàn)，林驍陽的嗓音和音準(zhǔn)都不錯，唱起土里土氣的校歌也不會顯得傻不愣登，反而怪好聽的。

這可能就是小林同學(xué)的魅力吧。

段邯已然被他的濾鏡蒙蔽了雙眼。

一曲畢，又走完宣誓的流程，一群學(xué)生呼啦啦轉(zhuǎn)回主席臺放向，聽老師做每周例行的國旗下講話。

這些例行的儀式向來千篇一律，甚至連講稿都帶著枯燥與乏味，除去老老實實的初中部學(xué)生外，高中部幾乎無人在聽。

林驍陽這回不止是和賀鈞聊天了，旁邊兩個男生也加入了話題，四個人討論著最近脫單的兄弟，連帶著埋汰了好一陣賀鈞。

“你們別光埋汰我啊，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脫單?！辟R鈞想起來林驍陽網(wǎng)戀的事兒，故意促狹地笑著去扯他：“陽哥，你說是唄？”

“我cao，陽哥脫單了？”那倆男生驚了，“搞什么啊，都不跟我們說，還是不是朋友了？”

“和哪個班的？是本校的嗎？”

“網(wǎng)戀嗎還是？”

他倆問題跟連珠炮似的，林驍陽狠狠瞪了眼罪魁禍?zhǔn)椎馁R鈞，心里無敵尷尬。

他的網(wǎng)戀對象段某人站在他身后，跟他一樣的尷尬。

林驍陽：“……”

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