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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回雖看著兇險,他卻其實是有著十成把握,又在一番精心策劃和權(quán)衡之后,才親身涉險的,非是沖動逞能的莽撞。唯一不甚厚道、對不起呂布的地方,就是一開始就猜到對方八成會反對,干脆將這計劃給徹底瞞下了。否則旁的姑且不說,但凡有了戰(zhàn)事,呂布哪回不是身先士卒,獨個兒上去搦戰(zhàn)一通,親自沖鋒陷陣?沙場上刀劍無眼,縱使呂布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可不知多少名將最后不是死在正面交鋒當(dāng)中,而是栽在冷箭之下,同是男兒,那險地呂布去得,他怎就得遠(yuǎn)遠(yuǎn)避開?他不過是對那硬臀提不起興致,對呂布所懷的情愫,又是深愛與崇拜的并駕齊驅(qū),方不抵觸一直雌伏其下,可不代表他就甘心被呂布潛意識里當(dāng)做女子一般小心翼翼地照顧了。他固然不會敏感到將這視作屈辱,卻也不可能感到受用,亦不會默然接受這身份上的悄然轉(zhuǎn)變。就是呂布正在氣頭上,又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的臭脾氣,不想火上澆油,又不想盲目妥協(xié)、慣壞了對方,還得想好怎么說……燕清微微凝眉,沉吟了頗長一段時間,呂布則似被他乖順的姿態(tài)給略略撫慰了一些,隨著呼吸漸漸平復(fù),目光雖還逗留在他身上,也變得沒那么陰沉銳利了。還有些手癢癢,挑了幾縷燕清的頭發(fā),慢悠悠地繞在指間。只是仍舊沒有半分要放開他的打算。“之前的刻意隱瞞,的確是清的不是?!毖嗲逭f得很慢的同時,一直在觀察呂布的眼色,一點點地試探他的反應(yīng):“只不過——”燕清的聲音戛然而止。“怎么停了?接著說啊?!?/br>呂布漠然道,手里的動作卻不似他的語調(diào)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帶了一點游刃有余的狎昵。原來燕清剛開了口,一直保持同一個坐姿的他就倏然側(cè)過身來,微微前俯,一手撫著那光滑細(xì)膩的尖尖下頜,另一手則好整以暇地開始剝那繁瑣厚重的衣袍。轉(zhuǎn)眼間就將燕清扒得只剩一件潔白的底袍,鞋也褪了,襪被扯得凌亂,露出白生生的一截纖細(xì)腳踝來。竟比那衣料還來得白皙柔膩,就像灑了月光的厚厚雪面一般,是發(fā)著光的皎潔如玉。叫呂布看著看著,就覺得口干舌燥了起來。燕清這會兒卻不慌不忙了,緩緩地偏過頭來,微瞇著眼看他:“主公也該適可而止了?!?/br>呂布最初是殺了他個措手不及,叫他一時間心慌意亂,被唬住了。后又被劫裹著轉(zhuǎn)了地方,一路風(fēng)風(fēng)火火,都沒個緩沖,才讓一貫精明的他都沒能看出來破綻。這會兒呂布不知見好就收,還演得稍微過了頭,就被他逮住了馬腳。倒不是說呂布的火氣全是作偽,可十分里,怎么說也有五分是夸大的。呂布卻還裝聾作啞,繼續(xù)飆演技,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只剩單薄里衣的燕清,模樣要多冷酷無情,就有多冷酷無情:“重光可是已忘了李肅之事?”燕清當(dāng)然不可能忘記那次差點陰溝翻船、只在機緣巧合下逃出生天的黑歷史:“一日未嘗敢忘?!?/br>“噢?!眳尾寄坏溃骸澳呛喂什恢诟?,總愛自作主張?”燕清辯解道:“若非有十成把握,清亦不會如此?!?/br>他是在無意中刷出“萬箭齊發(fā)”這張牌后,才生出單刀赴會的主意的。呂布嗤笑一聲,幾乎是目呲欲裂地重復(fù)道:“十成?!”“你縱有飛天遁地、未卜先知之能,只要還是rou骨凡胎,就不該如此有恃無恐!安知他們當(dāng)中,會否有比左慈那老兒還厲害的人物?”他又暴躁起來,將拳頭攥得咯咯響,在屋子里悶頭踱步,眉頭擰得死緊道:“布雖不甚通文墨,也知善泳者溺于水的道理。當(dāng)日左慈未料到有重光技高一籌,方落得負(fù)傷敗逃的下場,重光又憑什么保障,不會重蹈他的覆轍?”“雜七雜八的姑且不扯,倘若是布欲對你不利,你也不過躲得開三記殺招而已!”燕清默然。他的仰仗便是對東漢末年至三國這段歷史的了解,知道這方面的人才,也就左慈和于吉二人。可呂布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左慈和于吉之所以在史冊有名,主要還是因為他們行事無比高調(diào),專挑名聲顯赫的諸侯下手。卻不足以證明,除他們之外,就沒有旁的能人了。或許只是別的能人異士較為低調(diào),不似他們那般好出風(fēng)頭罷了。當(dāng)初于吉是犯了孫策大忌,本事又不足以自保,以至丟了性命;左慈是沒算到有他的卡牌存在,上門找茬,被反殺幾刀,也是重傷狼狽逃走;即使他捏著這些忠漢之臣的義狀,對他們所養(yǎng)的門客,也稱不上了若指掌。既然名冊上所登記的人都發(fā)生了變化,門客就也不可能是同一批了。智者千慮尚且必有一失,更何況是他這個半吊子?燕清若有所思,半晌誠懇承認(rèn)道:“主公所言不無道理,的確是我心急之下,太過考慮不周了?!?/br>要不是他cao之過急,想要快些斬掉小皇帝殘存的羽翼,將呂布送上帝位,好讓他享盡榮光,而是肯多花一些時間的話,的確是不必以身涉險的。他選擇了走捷徑,也認(rèn)為比起這巨大的收益、和剩下的時間,他個人承擔(dān)一點風(fēng)險,也是值得的。見他虛心認(rèn)錯,呂布才停止一個勁兒地在案桌一頭低頭猛踱的舉動,重又回到榻邊,沉聲道:“往日雖偶有不和,此回卻是多虧了奉孝的見微知著。若非他起了疑心,又專程遣人送信,特將此事相告,布只怕事到如今,還被蒙在鼓里,渾然不知你已仗著藝高,便獨自去赴了鴻門宴罷!”燕清還待說些什么,呂布就仰天長嘆一聲,粗魯?shù)卮炅税涯?,又驀然一歪,重重埋首于他身上?/br>燕清被他那沉甸甸的腦袋給砸岔了氣,緊接著,就聽得他以那甚至有些可愛的甕聲甕氣,輕輕地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若你不復(fù)存在,布亦不愿獨活。”哪怕看不到他的表情,燕清又怎么可能聽不出他這輕描淡寫背后的認(rèn)真,幾被驚得魂飛魄散:“主公慎言!如此萬萬不可!”呂布埋首,任燕清跟炸毛似地勸了半天,就是默不作聲,末了抬起頭來,頂著一雙發(fā)紅的眼珠子,萬分狠戾地吻了過來。不是往常的溫柔纏綿,而是要將他整個拆吃入腹一般的野獸噬人。燕清雖不覺得痛,卻很快嘗到了自唇舌間染開的、血液特有的咸腥味。“有何不可?”呂布哼笑一聲,一面在燕清身上動手動腳,一面懶洋洋道:“橫豎重光今個兒承認(rèn)得再痛快,日后擅作主張起來,也不見半分心軟,聽也白聽,終日防備,也防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