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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來來往往人很多,處處戒備森嚴(yán),他不能跳墻去偷窺自己的親人,不能憑借武力強(qiáng)行帶了妻兒離開,不能做出任何有違禮法的事情,只能站在高墻外,失魂落魄,望眼欲穿。他聽到身后皇帝身邊一個內(nèi)侍的聲音道:“北辰將軍,陛下一直在御書房等你的,你怎么在這里?”北辰擎伸袖按住眼睛,片刻后轉(zhuǎn)過身來,微笑道:“適才碰見個熟人,說得幾句話,耽擱了一陣子。我這就去見駕。”今日對遠(yuǎn)道歸來的北辰擎而言,是昏天黑地、度日如年的一天。他一入得御書房,就感受到了楊熙壓抑不住的憤怒,似乎連周遭的一切都隨著他變得沉重灰暗起來。北辰擎有些恍恍惚惚的看著他,待楊熙走到他面前,他才微微回神,道:“微臣叩見陛下?!边€沒有顧上下跪,就被楊熙提著手臂一把揪了起來,那只手鐵箍一樣,緊緊抓著他手腕,接著攬住他腰扯到懷中抱住。北辰擎麻木了,并不感覺到疼,聽得楊熙輕聲道:“你去皇后的中宮干什么?”北辰擎道:“我想看看小眉和寧馨。”楊熙道:“見到了嗎?”北辰擎搖頭。楊熙冷眼看著他,片刻后冷笑出聲:“僅此而已?”北辰擎又點(diǎn)頭。楊熙頓住,忽然手一甩,把他甩坐在一張交椅中:“云起,中宮我可是安排的有人的。”北辰擎道:“嗯,有人最好。”楊熙瞪眼看著他,中宮他是安排的有人,但岑文姜并非等閑之輩,和北辰擎私下密謀之時,除了幾個長安帶來的親信把守在殿外,余下的人都被侍衛(wèi)隔得很遠(yuǎn),那眼線并未聽到什么?;实郾菹逻t疑片刻,柔聲道:“云起,我是為你好,你告訴我,那女人跟你說了什么?是不是扣押了小眉和寧馨,不肯讓你見到?”北辰擎并不看他,只覺得悲從中來,緩緩道:“我的確想見一見,我還沒見過寧馨。小眉對我不錯,我答應(yīng)過接她去瓊南,不想負(fù)她?!?/br>他神色呆滯恍惚,楊熙凝神看他半晌,慢慢松了手:“云起,你把中央禁衛(wèi)軍的兵權(quán)交了,出京去吧?!?/br>第二日,朝堂上傳下一道圣旨,金吾大將軍北辰擎在出征瓊南的路上,有橫征徭役、強(qiáng)取糧草之過,引發(fā)民憤極大,按大衍國律法貶職為兗州都尉,即日出京上任,不得逗留。滿朝震驚,大臣們特別是從前跟過北辰擎的武將們,紛紛為他求情,楊熙一概不聽,匆匆退朝而去。有魏臨仙等人伶俐,慌忙派了白庭壁去大理寺找楊曄。楊曄聞訊,也是大吃一驚,忙問道:“那么云起人呢?”白庭壁急道:“已經(jīng)出城了,王爺若進(jìn)宮求情就快一些。”楊曄道:“求什么情?先攔住人是正經(jīng)?!睅е颐Τ龀侨f北辰擎。他這次行動極快,一路打馬般趕出城去,恰恰在城門外堵住北辰擎。三月里的洛陽城郊,長亭短驛,紫陌紅塵,春風(fēng)楊柳輕拂,十里杏花紛飛。北辰擎只帶著兩個貼身親兵,被楊曄打馬橫里攔住,他便呆呆地看了楊曄一眼,那眼中分明是寂寥、落寞、傷痛,更多的卻是無盡凄涼之色。楊曄看到他的眼神,只覺得心痛無比,慌忙翻身下馬,搶過來把他從馬上扯下抱住,急急地道:“云起,別急著走,我去跟皇兄好好說說!強(qiáng)取糧草算什么,我那會兒還帶人搶過糧草呢!打仗的時候,哪有這許多的講究?你等我片刻可好?”北辰擎嘆道:“不用了,多說無益。還是讓我走吧?!彼焓置顣系念^發(fā):“讓我走吧,早些離開這里也好?!彼哉Z中透出nongnong的萬念俱灰之意,楊曄聽得暗自心驚,他猜出北辰擎的被貶罪名只是個借口,但具體緣由如何,卻又不得而知,只是緊緊抱著他不放,半晌后哽咽道:“究竟是怎么了?為何忽然攆你出京?還是那么又窮又破的地方!”北辰擎微笑道:“咱什么苦沒吃過?不過是些小事兒,沒什么大不了的。陛下也是為我好,走了倒恰好能躲開這些是是非非??上У氖牵覜]能見到小眉和寧馨,以后也不知還有沒有機(jī)會相見?!彼煨涫萌チ藯顣涎劢堑臏I水,眼中盡是溫柔眷戀之色:“小狼,你回去吧,別傷心了,也別因為我去找陛下理論,一切都是命運(yùn)使然,既然到得這一步,我情愿認(rèn)命?!?/br>楊曄看著他,看著他憔悴的容顏,寒素的青布舊衣,他身上的征塵還沒有洗蕩干凈,轉(zhuǎn)眼間又被貶出京。云起從來都是勞碌命,志向高遠(yuǎn)橫刀天下,出生入死戎馬倥傯,創(chuàng)下的這盛世繁華卻與他始終無緣。如今皇命難違,楊曄只能喃喃地道:“你別走,我真舍不得你?!?/br>恰此時魏臨仙等和北辰擎自小一起長大的一群侍衛(wèi)也跟了過來,然后中央禁衛(wèi)軍的許多將領(lǐng)也跟了過來,人越來越多,卻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觀望著,并不來打攪他們。北辰擎頓了一頓,強(qiáng)行把楊曄從身上扯開,道:“快回去吧,別擔(dān)心我,我會好好地。”楊曄情緒漸漸平穩(wěn)下來,囑咐道:“我知道了。那么你也一切當(dāng)心,等這邊事情弄清楚了,我無論如何去接你回來?!毖酃鈷哌^他身邊相隨的那兩個小親兵,皺眉道:“你只帶這兩個人嗎?”轉(zhuǎn)首向著魏臨仙那邊喊道:“馬天華,你們哥兒仨過來,跟著云起去兗州!”白庭壁忙低聲提醒道:“王爺,陛下沒有下旨,他仨人沒法兒跟著。”楊曄聞言,眼睛慢慢橫了起來,這是他發(fā)怒的先兆。白庭壁跟他廝混久了,自然瞧得出來,見勢頭不對,一溜煙地奔了魏臨仙那邊去。魏臨仙忙道:“如今顧不得圣旨了,若再拖延,淮王拿刀來砍,咱死也是白死!馬天華,你們?nèi)齻€跟著云起過去。有什么事情要及時傳遞回來消息。”馬家三兄弟慌忙奔了過去,眼見時辰不早,北辰擎告別楊曄等人,黯然離京而去。此時天色已晚,入宮不妥當(dāng),楊曄只得折返大理寺住所去。晚上連飯也沒得好好吃,只管一聲聲嘆氣。凌疏挑起眼睛看看他,卻并不問緣由,只是把他喜歡的一碟菜往他那邊推了推。這無聲的示好讓他有點(diǎn)感動,勉強(qiáng)壓住了愁緒。晚上躺在床上,細(xì)細(xì)思索前因后果,卻越想越煩躁,就把已經(jīng)睡著了的凌疏扯過來抱著,還是覺得不妥,又強(qiáng)行擠到他懷中去枕著他臂膀。這般輾轉(zhuǎn)反側(cè),卻怎么都無法入睡。凌疏被攪擾得不耐煩,迷迷糊糊地道:“還讓不讓人睡覺?你再折騰,天就亮了?!?/br>楊曄罵道:“云起走了,我傷心成這樣,你都不來安慰我一句,沒見過你這缺心少肺的人!”凌疏冷哼一聲,翻身不理他。眼見得外面微微透出天光來,楊曄終于忍耐不住坐了起來,慌慌張張爬下床,收拾收拾就想出去。凌疏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