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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沒什么興趣,一直未曾正眼看他。待見楊曄幾十鞭挨下來,依舊嗓門清亮火力四射怒發(fā)沖冠,他沉吟片刻,終于緩緩放下了茶盞,立時有人過來給他添上了茶。凌疏吩咐道:“上火刑吧?!?/br>便有人端來了火盆,上面架了十幾個的烙鐵,從大到小一字排開。這次由副司獄親自動手,可見對楊曄甚是看重。那副司獄看看凌疏,凌疏對著他微微一點頭,那人拿了最小的一個烙鐵起來,也就銅錢大小,燒紅,一下印在了楊曄的胸前。青煙四起,楊曄一聲悶哼,徹底罵不出來了。真疼啊,這疼到麻木的疼,讓他通體戰(zhàn)栗哆嗦不能自已。一瞬間,楊曄明白了,原來人活著,不是單單在酒肆里玩鬧,不是有事兒沒事兒找到云起耍賴,不是三天兩頭去楊熙府里跟他撒潑撒嬌趁機把自己看上的東西卷走。原來還會遭飛來橫禍,可以疼到如此錐心刺骨,生不如死的地步。原來不管想做什么,都要付出代價。他被那做工精致的小烙鐵按到第十下的時候,也已經將自己的下唇咬得鮮血淋漓。臉色慘白,滿頭的冷汗,神智漸漸恍惚起來,隱隱約約聽凌疏的聲音道:“讓他清醒一下?!倍蠖殿^一盆冷水潑下,楊曄果然清醒了過來。這陰沉的牢里漸漸轉得黑暗,有獄卒點起了油燈,他喃喃地道:“天黑了?!?/br>沒有人回應他,天果然黑了。凌疏站起身來,再一次緩步走到他身前,指指旁邊的一個東西:“給他穿上?!?/br>那是一幅錚亮的盔甲,兩肋下卻各有一道縫隙,楊曄本想問問這是什么東西,無奈竟是說不出話來。兩個人過來,把那鐵盔甲拿了起來,一分為二,前后各自一片,這下楊曄看清了,也看懂了。盔甲內里,遍布半寸有余的銀針,針不長,扎不死人,也不會出太多血。然后那兩人把這件物事給他穿上了,調動機括,緊緊地箍到了楊曄身上,其中一人解釋道:“這是金縷玉衣?!?/br>楊曄閉著眼,牙咬得格一聲,這千百根銀針同時刺到身上,那種疼,讓他久久地戰(zhàn)栗,良久方嘶聲道:“凌疏,你為什么不殺了我?”凌疏忽然在他身前很近的地方說話了,聲音清柔舒緩:“你不能死。來人,給淮南侯把晚膳用了。”由于聲音太近,楊曄一驚,猛地睜開眼看著他,見他就在身前三尺處,正目不轉瞬地看著自己,黝黑的眼底似乎隱隱有波紋閃動,光華流轉。那是興奮,一定是,楊曄張口罵道:“你個狗日的,老子受刑有什么好看!你這不是瘋子是什么?有瘋病了你就去治,別把你那兩只狗眼看老子!”凌疏想是被罵的多了,任他如何辱罵也不生氣。有人把所謂的晚膳端過來了,楊曄生怕他們給自己吃什么怪異的東西,忙緊緊咬住牙根,但忽然間下頜一痛,被一人出手卸掉了下巴。接著被人強灌了一碗東西,入口竟是上品老山參熬成的參湯,他震驚無比,詫異地看著凌疏。待一碗參湯灌完,那人在凌疏的示意下把他下巴安上,凌疏自己不再看他,轉身行了出去。高挑端正的背影很閑雅,很淡然。于是楊曄明白了,他不能讓自己疼死在這里,因此用參湯來提神吊命。楊曄穿著那件金縷玉衣,渡過了有生之來最漫長的一個夜晚。他提著全身的功力抵擋疼痛,最后疲憊不堪,睡過去,被疼醒,睡過去,被疼醒,周而復始,無窮無盡地煎熬下去。第二日清晨,進來兩個人替他把金縷玉衣脫掉。楊曄發(fā)起了燒,通身guntang,全身的肌膚腫脹,衣服上俱是斑斑點點的鮮血,還有烙鐵留下的焦黑的印跡。他看不見自己成了何等模樣,想來牛頭馬面要來拘魂,也未必能認得出自己的真身。凌疏走了進來,著玄色長衣,織出暗紅色朱雀紋圖案,他衣服質地精良,通身卻并無佩飾。在他那張椅子上端正地坐下,有人斟上了茶,依舊是大內貢茶三清白眉。昨日那張狀紙就放在他手邊,他打量了楊曄片刻,問道:“畫押不?”第8章楊曄慢慢支起頭,聲音暗啞、有氣無力:“凌疏,你看信看了這么久,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有沒有看到趙王在邊關打仗,出生入死,戎馬倥惚。你們在洛陽享福,紙醉金迷,歌舞升平。誰在塞上吹羌笛,誰在京師著玉衣?你卻說他謀反,你說他謀反他就謀反了嗎?想把我屈打成招?這點伎倆算什么?不畫!”凌疏沉默片刻,道:“是不算什么。金玉滿懷、楚腰掌中輕、水調歌都沒有給你用。不過有些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br>楊曄道:“什么事情不是我說的那樣?你有話就直說,別哼哼唧唧的?!?/br>凌疏側頭看看他,道:“你還是先糊涂著吧。”楊曄卻道:“還有參湯沒有?給我喝一口。不然沒有力氣,想招供也招不了?!?/br>凌疏道:“有?!?/br>他對著一個屬下微一頷首,那人立時去端了一碗參湯進來,喂著楊曄一口口喝掉。楊曄喘一口氣,提起精神道:“那什么金玉滿懷楚腰掌中輕啥的,你想用你就用吧,小爺我也攔不住你,我倒想見識見識你這稀奇古怪的手段。不過凌疏,我得問你一件事情,你年紀輕輕,外面花天酒地的好日子不過,卻躲到這破地方,天天擺弄這些東西,你這狗日的真是有病吧?你說,你是不是有病,是吧是吧是吧?我聽說得這種病的都是宮里的太監(jiān)們,你莫不是已經不是個男人了?只能這樣來發(fā)泄自己的**?其實你可以找人干你的,保你爽的跟個女人一樣,心里就不會這么難受。你聽我的沒錯,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凌疏垂著長長的、帶些微弧度的睫毛,盯著一個墻角看,眉頭微微動了一下,過得片刻,他忽然道:“我不能殺你。我殺個人給你看看?!?/br>楊曄一怔,冷笑道:“殺雞給猴看?”凌疏揮手吩咐道:“把云陽那個貪贓枉法不肯招供的縣令弄過來。”片刻后兩個屬下拖了個死囚犯進來,那囚犯是個三十余歲的男子,抬頭看到凌疏,忽然間變得面無人色,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凌疏凝神打量了那人片刻,道:“董鶉,把他的皮剝了,只剝四肢,別處不要動?;茨虾?,你若是果然有膽量,就看到底?!?/br>楊曄道:“看就看,你以為老子跟你一樣不男不女?連這個也不敢看!”行剝皮之刑的董鶉是一個青年男子,和他的同胞弟弟董鴿從前均是殺豬買rou的屠夫出身,因把豬殺得過于出神入化,被偶爾路過的司獄看到眼里,帶了回來做巴結凌大人用。結果手上功夫一顯露,便討得了凌疏的歡心。但見那董鶉手中一把亮閃閃的小刀,形如柳葉,削薄纖細,他把小刀架在右手食中二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