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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敢看霍湘震，可能是做賊心虛。然而微微低著頭，臉頰上有一些可疑的淡淡紅暈。這些在霍湘震眼里看得分明。

“為什么？……”霍湘震感覺自己的喉嚨干澀地發(fā)緊，“都這么久了，怎么突然想起了這些？”

他不太確定自己這種情緒是什么，狂喜還是緊張？背德的快感里夾雜著真愛的愉悅？同性婚姻合法了他知道，只是那是他的時代，在這個時代雖然沒有合法不合法的說法，可是，男人和男人終究是少數(shù)，上不得臺面的。陸六孤和樓軒已經(jīng)是在挑戰(zhàn)這個時代的底線，樓轅現(xiàn)在如此，又為什么？

尤其樓轅是看過樓軒和陸六孤當(dāng)年被兩家爹娘怎樣冷遇懲罰的。

“為什么??？……”樓轅慢慢重復(fù)了一遍霍湘震的問題，跟著，有點(diǎn)木木地說，“我說不清楚為什么，但是我覺得和你成親的話，至少以后和人說到你的時候，我能很驕傲地說我們是夫夫，你雖然很好但是名草有主，你是我一個人的。”

這個理由并沒有說服霍湘震，樓轅繼續(xù)慢慢說著：“還有……今天又聽到有人議論，說你是我的男寵。”

霍湘震微是愣了一下，他不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背后議論他和樓轅的關(guān)系。樓轅看了他一眼，聲音有些低沉有些誘人：

“你是我這輩子認(rèn)定的人，我是忽然想到的，如果咱們索性成親的話，應(yīng)該就可以一次堵死這些人的嘴了吧?！?/br>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只是好歹是個大男人，沒那么感性?；粝嬲鹄^續(xù)追問了樓轅一句：“你就不怕樓大人反對么？之前允許我和你之間狎昵，只不過是為了讓你大哥死心?，F(xiàn)在你大哥還是和陸六孤走到了一起，你四哥又已經(jīng)辭世……雖然你還有二哥，但是你不覺得樓大人已經(jīng)不會允許你我再像你大哥那樣了嗎？”

霍湘震看著樓轅的眼睛，低聲道：“這件事，不急于一時……我的意思是，就算沒有也沒關(guān)系。樓大人現(xiàn)在對你我做默許的姿態(tài)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我……不在意名聲，我也不想要求那么多?！?/br>
說罷，他竟然微笑了一下，輕輕吻了一下樓轅的眼角：“而且，明明占便宜的是我，就算是名分，也應(yīng)該是我給你才對，不是嗎？”

往常他開這種玩笑，樓轅會炸毛，然后所有事情都會含混過去。然而這一次，樓轅居然是認(rèn)真地看著他：

“師兄，我是真的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地，讓所有人隨便用什么眼光看也無所謂，但我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我是彼此的。這件事嚴(yán)肅而且很鄭重，全天下的人看到我們的時候都不會有狎褻輕慢的感覺，都不會覺得我們只是玩玩?！?/br>
霍湘震又是沉默，樓轅繼續(xù)道：“你說的樓家會不會反對，我剛才想過了，結(jié)論是，隨便他們反對，我無所謂，他們反對是他們的事情，我喜歡你，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你我之事，何須他人置喙？當(dāng)初我冠禮的時候我說過，我的婚姻大事是要你和師父做主。當(dāng)時我只是為了推脫，但是現(xiàn)在就是名正言順的。師父不會反對我們，你呢？”

如果他的小貓已經(jīng)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還有什么好說的？霍湘震狠狠把樓轅拽進(jìn)了懷里——

“好。明天我們準(zhǔn)備婚事。”

婚事……想一想這兩個字，霍湘震忽然便絕的此生無憾了。這兩個字代表了他這輩子能得到的最圓滿的圓滿，更代表了樓轅的心。

他依然記得的，他的史書上的記載。史書上沒有過他的存在，樓轅名義上的妻子是他的七meimei樓玉婧。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是沒關(guān)系，他不需要知道了。因?yàn)椴徽撐磥砣绾危辽偎男∝?，已?jīng)把一顆心給了他。如果未來注定會有分離，他可以讓這個分離無悔。如果樓轅的妻子注定是樓玉婧，他可以做史上無名的樓轅的“前妻”。這就夠了。

第四十八章：火樹銀花不夜天

九月初十，宜婚姻嫁娶。

好一個黃道吉日，雁門關(guān)卻是沒有幾個嫁女兒娶媳婦的人家，反倒是都去了城外的樓家黑虎軍的軍營。

倒不是有什么戰(zhàn)事，而是喜事，稀奇的大喜事。

樓家的少將軍樓轅樓暮皓，要和他黑虎軍的副將成親了。兩個男人！

雖然平素就是知道他們兩人一向的同吃同住，然而真聽說了兩個男人要結(jié)為連理，卻還是稀奇。雁門鎮(zhèn)的百姓倒是都喜歡這個長了一張小嫩臉的將軍，雖然是號稱樓家第五子少年將軍什么的，但是說真的，就是個隨便調(diào)戲的小可愛??！

樓止至叫樓老將軍，樓軒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樓將軍，樓轅作為樓家這一代里輩分最小的一只，因?yàn)榻衲暌膊哦?，所以是公認(rèn)稱他一句“少將軍”或者“五將軍”。

他初到雁門關(guān)塞的時候，因?yàn)殛庩栄湍樕夏堑腊蹋鄶?shù)人是當(dāng)他不好親近。而且這一地?fù)Q將，必然是需要磨合的，原住在此的軍民官兵不一定信得過他，所以初來乍到那會兒，可以說是樓轅最累的時刻。還好，現(xiàn)在一年過去，已經(jīng)好起來了。

此時一地百姓聚集在黑虎軍軍營門前，門崗值班的將士并不阻攔，因?yàn)榻袢沾笙?，少將軍已?jīng)說了，雁門百姓可以前來觀禮同樂，也給黑虎軍上下休息一日。

邊關(guān)要地向來肅穆冷清，難得一次可以熱鬧，就算不能縱酒，卻也終于可以休息休息。唯一要提防的，就是外族來犯?？蛇@一點(diǎn)，樓轅卻也是想到了。

婚期之前，他發(fā)了一份鴻門宴帖，送到了塞外各個大國小國的領(lǐng)主手里，坦然就寫了一句他今日大婚，“誠邀”各位國君攜文臣武將各一人來雁門鎮(zhèn)黑虎軍大營參加一下他的婚宴。

依附于樓家軍的小國自然是欣然來此，能和樓轅搞好關(guān)系的事情他們巴不得多來幾件，而且雁門鎮(zhèn)是樓家軍的地盤，根本就不可能出事。至于羌狄女真等等幾族，有敢來的也有不敢的。

不敢的，是疑心畢竟這是鴻門宴。萬一樓轅成親是假，想趁機(jī)把他們幾個外族一網(wǎng)打盡是真，那不就上當(dāng)了？

敢的，是因?yàn)橐粊硇诺眠^樓轅手下這副將霍湘震的人品，霍湘震確實(shí)是有個好名聲，跟樓轅比起來，他簡直是心慈手軟的代表。有他在，樓轅不可能干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另一方面，是明白了樓轅的心思。

塞外各國的都到了雁門關(guān)里，這關(guān)頭，就算沒人守著雁門關(guān)的城樓，還有誰敢趁著他成親的日子攻城？攻一個雁門關(guān)，那就是開罪了所有參加樓轅婚宴的人，面臨的就算塞外各國群起而攻之。沒有哪國傻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