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頭，我應(yīng)該報答你的是不是？”

陽光給他的臉打上一圈高光，齊德隆忽然在朦朧間，癡迷一般發(fā)現(xiàn)，原來樓轅的臉龐這么美……像是紅色的落花點綴在白玉上……一半神靈一半惡鬼。

遠(yuǎn)在千里之外，李唐京城，齊家大宅里，一個略帶書卷氣的瘦削身影，慢慢從一張軟榻上坐了起來，走下了床榻，慢慢走出了房間。

外面的侍女看到了，手上的銅盆一下掉到了地上，滿是驚喜：

“二少爺！二少爺您好了？！”

他笑意微微點了點頭，聲音如他給人的印象一樣溫潤憨厚：“是啊……”

正是齊東檣。

錦官城中，李唐士兵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這座城，三五成群在各個民居里“巡視”搜索著。搜索的，當(dāng)然還是財物。

一戶人家的房頂，白衣男子捏了把冷汗——正是不眠不休趕回錦官城的霍湘震。他此時根本不敢貿(mào)然下去，心里是無窮無盡的慌亂。

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變化？城里沒有一個熟悉臉孔，連云驄樓都沒人；城外棧橋全都斷了，只有一個木板子搭在那里假裝是個板橋……

他走了不過半個多月！錦官城為什么會淪陷了？趙宋為什么沒有派兵來救？

冷靜，他拼命告訴自己，冷靜。

猛然就見一批軍人往一個方向急匆匆去，霍湘震趕忙再度伏低身形。他見過錦官城守軍的衣服，很明顯和這批人的不一樣，這都是李唐的軍裝?，F(xiàn)在看來，劍南路的的確確是被李唐攻破了。

那么暮皓呢？暮皓在哪里？！全城為什么沒有看到一個劍南路的人？

冷靜……霍湘震再次告訴自己。他知道樓轅的性子絕不會棄城逃跑，必是懷著死志的，否則也不會支開他。那么就是戰(zhàn)俘？會在大牢？不對……暮皓是節(jié)度使，而且身子又不好……會不會是府衙？！

霍湘震眼睛一亮，同時就瞄上了一個落單的李唐士兵——的衣服。

第十八章：魅影無蹤疑云布

邵江城慢慢在節(jié)度副使官邸的回廊里踱步，想著該去找齊德隆準(zhǔn)備班師回朝了。白斛跟在他身邊，斜后一步的位置。他此時換回了便裝，雪白一身，活脫一個文弱小公子的模樣，看上去比樓轅還弱氣幾分。只是那雙微微上挑、眼角帶著緋紅色的桃花眼，卻又是比樓轅更加撩人。

邵江城和白斛一前一后直走到了正房門前，突然就不約而同是一個頓足。邵江城微微回頭看白斛一眼，白斛便頷首，低聲弱弱道：

“我、我聞到了，血腥味……”

這么大的一個妖了，還是兔子的膽量。邵江城暗想了一句，卻是看著眼前節(jié)度副使官邸的正房沉默。他一樣嗅到了里面有血腥味，雖然他不如白斛敏感。但是他更在意的是——里面太安靜了。

他找齊德隆的時候，軍醫(yī)告訴他齊德隆可能正在探視那個劍南路節(jié)度使。當(dāng)時他們里節(jié)度使官邸比較遠(yuǎn)，齊德隆就把樓轅安置在了這節(jié)度副使官邸的正房……邵江城也不是瞎子，看得出齊德隆是對樓轅懷著邪念的，而且眼前這房間的門也是關(guān)著的，更應(yīng)該是印證了他的想法，齊德隆此時最可能的是在里面和那個半妖翻云覆雨。

可是現(xiàn)在也太安靜了。緊閉的房門，似乎隱約透露出了一些危險的氣息。白斛似乎有些畏首畏尾，想要往后退開幾步。邵江城并未阻止，反而是一手?jǐn)r在他身前：“你先退開。”

白斛乖乖退開幾步，看邵江城的眼神里滿滿的信任依賴以及羨慕。他也想像邵江城這樣硬朗勇毅，但是奈何他是個兔子精，還是家兔，天性的就是膽小乖順?。?/br>
所以才會這么喜歡邵江城吧？每當(dāng)被他霸道強(qiáng)勢的氣息包圍的時候，白斛甚至?xí)滩蛔∠虢o邵江城跪下。也正因如此，就算是被邵江城保護(hù)在身后他都可以心安理得，因為他相信邵江城足夠強(qiáng)大。

此時邵江城就站在門前，轉(zhuǎn)身變成了側(cè)身站到門邊，而后一手緊貼著門板，突然發(fā)力推門同時迅速收手。

他的謹(jǐn)慎是正確的。幾道銀光從門里激射而出，帶著厲風(fēng)直直打中了院子門前站崗布防的士兵！

那士兵突遭無妄之災(zāi)，捂著胳膊哀嚎了一聲。邵江城眉頭微皺，目光看著那士兵，卻是對白斛道：

“去找軍醫(yī)來?！?/br>
說著，沒急著進(jìn)房間去，反而是慢慢走到了那士兵身旁，扶起了他。士兵頓覺受到關(guān)注，疼出了冷汗卻還是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站直了身板：

“不、不妨事的君侯……”

邵江城的目光落在他的傷口上，血跡鮮紅，便開口，仍是淡淡：“還好，暗器上沒有喂毒。一會兒軍醫(yī)會來，給你好好處理。這幾天好生休息，cao勞之事留給別人就是?！?/br>
那士兵感動的就差沒給邵江城發(fā)誓說什么誓死效忠了，但邵江城卻不再多說什么，回頭看了看洞開的正房房門。這暗器是正對著房門中間的，他閃開了，士兵算是誤傷。邵江城低頭看了看，地上掉落著一只袖箭和幾枚鐵蓮子。

邵江城一言不發(fā)，邁開步子向正房走去。百步左右。從正房門口到院子門口，這暗器打出來這么遠(yuǎn)，竟然還有傷人的力度，那么發(fā)射暗器的那個人是樓轅么？功力夠高的。

可是為何沒有聽到什么動靜？除了這幾發(fā)暗器之外，正房里就又只剩下了死寂——以及撲鼻而來的血腥味。邵江城畢竟沙場出身，對血腥味并不反感，抬腳慢慢走進(jìn)了正房。

進(jìn)門先是看見一張桌子擺在門前，桌子上放著一只不知從何而來的簡易弩機(jī)。邵江城拿起來看了看，是竹板和筋絲簡易改裝的。

邵江城皺著眉頭，心下猜測齊德隆怕是出事了，不然怎么可能有人做出來這個擺在房門前？暫且放下了這個小小的機(jī)關(guān)，邵江城抬步走向了臥房方向。

血腥味就是從那里來的。

他站在臥房門前，又一次停步，深深皺眉。

趙宋京師。

吳積白終于站在了樓府門前，心里暗暗松了口氣。樓止至并不在府內(nèi)，他把樓轅托付給他的雙鯉信函交給了樓軒。

作為正經(jīng)的長子嫡孫，樓軒只略略思索了片刻，便先行拆開了樓轅的信函。雙鯉魚腹內(nèi)不過一張紙，寥寥幾語，而樓軒看完之后，竟然是臉色大變，手上一顫！

——倘僥幸不死，則應(yīng)六年前所托之事，行動如計劃之言。若不幸亡故，則大事無緣，愧負(fù)之。言雖閃爍，然已涉大事，萬望慎重，閱后須付之丙丁。樓轅暮皓手書。

他……答應(yīng)了……

樓軒狠狠將信函握在手里，臉色是他自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