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仆人，立刻去三人下榻的客棧，取來霍湘震和樓轅今早尚未吃完的所有食物。

真正冷靜的是吳積白，想起了昨夜樓轅被人擄走的事情，便一蹙眉：“會不會是昨夜小樓在野地里面等著你我的時候被什么蛇蟲咬到了？或者被什么毒草劃傷了？毒素一直潛伏，遇到小樓的燼心和解藥，藥性相沖之后導(dǎo)致了現(xiàn)在這樣？！”

“那要不要看一下昨天夜間暮皓接觸過的草木？”霍湘震立時開口，這的確不無可能，“我記得那地方，我可以去！”

竹夜清微微蹙著眉，當然并沒有人看得見。他已經(jīng)在用鳴泉杖感應(yīng)樓轅的身體狀況，聞言只是搖了搖頭：“不必了霍公子。凡是毒性極烈的蠱蟲，必然是人為養(yǎng)育的。樓大人這樣子絕非是誤觸毒物，只能是被人下毒！”

鳴泉杖的光華微微收斂，竹夜清的聲音里是篤定：“樓大人體內(nèi)，三種蠱毒糾纏。樓大人體內(nèi)一直有燼心存在，他是今早被人下了蠱，蠱性激發(fā)了燼心的排斥，引起燼心發(fā)作。服下燼心的解藥之后，解藥的藥性和蠱相輔，反而放大了蠱的毒性，便引起了燼心再度發(fā)作，以至于解藥壓制不住燼心，反而成為了蠱的藥引！”

今早被人下蠱？！霍湘震眸光陡然凜冽起來——他離開樓轅只有那一時半刻，要么是有人在他離開的短短時間里，給他的暮皓下了這該死的蠱，要么就根本是苗秀兒給他的早點有問題！

竹夜清再度催動鳴泉杖，通過鳴泉杖的震顫變化來判斷樓轅體內(nèi)的蠱毒情形，微微有些訝異，更多卻是焦急和擔憂：“樓大人身體里的蠱，多年以來在下從未見過……只是那似乎并不是專用來殺人的蠱毒，只是因為遇到了燼心才有這般情形?！崩^而思量起來，“也就是說，或許下蠱之人并不知樓大人體內(nèi)有燼心，也并不是真要置樓大人于死地？到底是什么蠱？”

燼心……又是燼心！讓他的暮皓備受煎熬，讓他的暮皓孱弱不堪，現(xiàn)在還讓他的暮皓命懸一線！

霍湘震的拳猛然握緊，聲音不知不覺就冷了下來：“竹巫彭，燼心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辦法可以徹底根除？！”

此時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更像是殺氣。竹夜清只覺身周一陣悚然。他答應(yīng)過樓轅不能告訴霍湘震，此時雖然本能間恐懼，卻依然是搖了搖頭：“霍公子，我答應(yīng)了樓大人。我不能說?！?/br>
霍湘震眼神如刀，卻只是盯著床上不省人事的樓轅。周圍仿佛是結(jié)了冰，沒有人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直到一聲嘆息。

是吳積白。

“好了藿香，”他搖搖頭，“別逼他了，小樓怎么也是他未來的大舅子。他不說，我來說。天底下又不是就他一個知道的。”

吳積白坐在房內(nèi)的茶幾旁，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藿香，小樓不告訴你，因為你知道了也沒用。燼心是一種毒，也是一種蠱，有很特別的腥味，所以下毒不常用，常用在刑訊逼供上，還有就是控制屬下?！?/br>
刑訊逼供和控制屬下？！霍湘震死死盯著吳積白，又猛地回頭看臥床不醒的樓轅。

吳積白看著他的反應(yīng)，覺得既然說了索性一次說完，反正他不在意霍湘震和樓轅這些愛恨情仇的爛事，這對他只是一個游戲，尤其是看霍湘震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會很好玩？

“燼心發(fā)作的時候，小樓的反應(yīng)就是全身劇痛。根據(jù)他給我的形容，說是好像有無數(shù)小蟲子同時咬著身體里的血管，同時經(jīng)脈寸斷。比起來，你打碎他髕骨的疼簡直是輕松多了。

“他吃所謂的解藥可以暫時克制，但是完全無法根治。那種藥能克制燼心，是因為以毒攻毒。所以他用了解藥，燼心和解藥對他的身體就是雙重摧殘，否則你以為他的體質(zhì)怎么會那么差？加上他被你折騰的身子，按照那解藥原本的烈性，他都活不過二十年，所以一直要把解藥拿給我，重新調(diào)制一次，才能入口?！?/br>
說著，嗤笑了一聲：“你知道么藿香？以前他和我說，每次他燼心發(fā)作的時候，除了恨逼他服下燼心的人之外，最恨的就是導(dǎo)致他落到別人手里那個人，沒有那個人，他絕不會被人折磨到如此地步。霍湘震，你說他恨的是不是你？”

——你知道我經(jīng)歷過什么嗎？

他想起了樓轅的話。

他經(jīng)歷過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知道！霍湘震突然起身，動手解樓轅的衣帶。竹夜清反應(yīng)慢半拍沒明白這是幾個意思，十分白蓮花地趕忙背過身去。

他想多了?；粝嬲鸾忾_了樓轅的層層衣裳，入目就是那層繃帶。吳積白一直看著霍湘震，此時淡淡笑了起來：“藿香，繃帶下面，就是樓轅瞞了你這么久的真相，以及他變了這么多的原因。你，要不要看看？”

……你答應(yīng)了他等他五年。

——但現(xiàn)在一切都比不過他要的真相重要！

霍湘震的眼神反而堅定了起來，伸手解開了樓轅身上的層層繃帶。

入目，就是縱橫交錯的傷疤。

“……這、這是？！”

看著他的錯愕，吳積白自顧自倒了杯茶，吹了吹：“刑傷。他背上還有。你要不要聽我講講那都是什么留下的？”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霍湘震的手是顫抖的，聲音也是難以抑制的戰(zhàn)栗，“他……”

雖然這樣很殘忍，但是……現(xiàn)在正是霍湘震的意識流波動最大的時候。吳積白的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面，輕聲說，嘗試召回。

第四十六章：峰回路轉(zhuǎn)

霍湘震一時間的心神激蕩，目光卻落在樓轅的胸口。猛然間看見，他病態(tài)蒼白的皮膚上，心口的位置，一點紅色正在慢慢凝結(jié)，漸漸顯出了一朵桃花的形狀。他剛要回頭叫竹夜清來看一看，卻突然聽見了那附骨之疽一般的魔咒——

“我是理論物理學(xué)家，霍湘震……”

霍湘震的思維猛然停滯，周遭的一切，再度定格。

我是理論物理學(xué)家霍湘震，生于1990年3月22日下午6時。于2014年11月23日，自愿參與創(chuàng)世神計劃，并自愿承擔此計劃中一切風險……

——藿香，回來，這里才是你的世界。

他聽見有人這樣說。

回去？回去，就不必在理會樓轅身上那些傷疤是哪里來的，不必再追問樓轅還有什么事是瞞著他的……

他的手腕忽然被人捉住了。

停滯的一切又開始流動。

霍湘震猛地恍惚，低頭，就見到樓轅的手緊握著他的手腕，不知何時睜開了眼。臉色依然是蒼白的，卻出奇地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