癟的面孔面向他，眼睛徹底地凹了進去——老實說，他有點想吐。

為楊燕南的所作所為惡心。

父親的在天之靈也不能安息吧，自己的身體被這樣處理，得不到安葬，生前所有的恩恩怨怨，也不會跟隨著他的死亡而平息。

我來解救您了，爸爸。黎旭在心里說，我和您不一樣，我不會步您的后塵。

干尸的面孔無聲地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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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問題?！毕蚝驮诼犕晖暾匿浺糁螅昧饲米烂?，“他說了要舉報楊燕南，但是他根本沒說地址——”

“我的人已經(jīng)出去找了，但是你那兒的方法肯定多一些。我給他的對戒上撞了個跟蹤定位……但是那個東西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盧暉根本沒聽他說的什么，“馬上救人！向和，只要能把黎旭救出來，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刑如雷的事，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訴你！”

向和問：“我確定？你再說一遍?！?/br>
“我確定！你馬上救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向和拿出錄音筆：“我確定！你馬上救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盧暉：“……”

他擂起拳頭朝向和掄了過去。向和堪堪躲過，撞倒了身后的椅子：“cao！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你他媽披著一身皮不救人！該抓的你不抓該殺的你不殺！留著你他媽這個破警察有什么用？！”

“黎旭會沒事的！”向和在盧暉撲過來抓住他領(lǐng)子之前大吼：“我已經(jīng)派人出去了！”

盧暉：“……什么意思？”

“之前黎旭跟我說，他懷疑自己被楊燕南做了什么手腳。但是不確定，所以只告訴了我，希望我能想個辦法，既能夠攔住他做出失控的行為，又能夠不妨礙楊燕南的計劃。我建議了他給自己買個記錄儀，讓他每天都做監(jiān)察記錄，同步傳送給我。”

向和把自己的衣領(lǐng)從盧暉的拳頭里拽出來，繼續(xù)說道：“這么過了兩天，黎旭說自己沒有什么反常的舉動，他說他可能是被催眠了，也去咨詢了心理醫(yī)生，但是因為怕還被楊燕南監(jiān)視著行程，所以治療的過程是通過視頻進行的。醫(yī)生不知道來他被暗示了什么內(nèi)容，只是確定他被下了心理暗示。”

“……”

“因為之前周正道的原因，我們習(xí)慣性的以為黎旭也會突然暴走傷人……”向和說，“這是我們的紕漏，好在有監(jiān)控在，所以今天早上我一發(fā)現(xiàn)他凌晨出了門，就讓人出去找了，我剛剛一直在聯(lián)系你，可是你的手機根本打不通?！?/br>
向和說：“你根本就沒帶手機出來吧？”

盧暉一摸兜里，確實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楊燕南我之前有調(diào)查過，他名義上有兩處房產(chǎn)，都不可能是作案地點。所以楊啟安在錄音里說的這個‘暗室’，就是他現(xiàn)在綁架黎旭的地方?！?/br>
“就是啟安說的‘老家’?！北R暉說，“錄音里他也說要回老家去采集楊燕南的證據(jù)，然后把證據(jù)放在自己的遺物里?！蟾啪褪悄谴?，他被楊燕南發(fā)現(xiàn)了，才會殺人滅口?！?/br>
他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不，不會是那兒?！毕蚝驼f，“既然已經(jīng)被楊啟安發(fā)現(xiàn)了，他怎么可能還繼續(xù)把尸體藏在原地？肯定是換了地方的?！?/br>
他看著盧暉著急的樣子，寬慰道：“你聽我說，雖然這個猜測不靠譜，但是我總覺得……黎旭他不會這么輕易就被支配，他不是一個意志不堅的人，心理暗示對他的作用可能并不大?！?/br>
盧暉的眼睛捉住他：“什么意思，你是說他是裝作被催眠了？”

第77章危機邊緣

黎旭睜開眼以后才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里的冷并不只是因為他赤著腳感受到的地下的涼意，還因為空氣里蔓延著的死氣。

除了黎霆的遺體，屋子里還有別的被冷藏的干尸。這兒模仿的是醫(yī)院的太平間，黎旭看著對面那一排排立起的鐵柜子，笑了笑：“您想怎么處置我呢？像對待我父親一樣，把我也做成你的收藏品？”

楊燕南小心翼翼地把黎霆的上半身按回原來的位置。

“我原本不想著急?！睏钛嗄险f，“你很有趣，慢慢來會更好一些?？上野膊逶谀闵磉叺哪莻€人不夠聰明，很快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所以你就設(shè)計殺了他？”

楊燕南笑了?！八澬模f我連累他，跟我要雙倍的錢，否則就報警，這樣的人留著是禍害，我給他的死法很仁慈。”

黎旭抿緊嘴：“……”

楊燕南看著他凍得發(fā)紫的嘴唇，又看了眼他身上的睡衣，走過來捏住了他的下巴：“冷？”

黎旭仰頭躲開他的手指，冷冷地盯住他的眼睛。

“這是哪兒，你以前說要帶我來的地方？”

“是的?！睏钛嗄闲Φ?，“這兒是我和阿霆待過了兩年的地方。從我工作起，我們就一直住在這里?！?/br>
“你怎么把我?guī)н^來的？”黎旭說，“你知道我和盧暉的關(guān)系，也知道我和警方聯(lián)系密切，但是你還是把我?guī)Я诉^來。你這么有自信，他們不會抓到你？”

“他們沒有證據(jù)?！睏钛嗄现匦履笞∷南掳?，“誰能想到我是從下水道把你運過來的？他們就算知道是我抓了你，沒有證據(jù)，他們就沒法抓我。”

他的手指劃過黎旭脖子上的皮膚：“這就是法制社會的好處了?！?/br>
“敗類?！崩栊竦吐暤?。

“敗類？或許是的?！睏钛嗄习杨~頭抵在他的額頭上，“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是我想要的東西。我很多年沒有嘗過這種滋味了……自從阿霆拋棄了我。小旭，你怎么能像你爸爸那樣，也來算計我呢。壞孩子就要得到懲罰……”

黎旭感覺到了危險，此時的楊燕南已經(jīng)失去理智了，然而這也是他刺探的好時機。

“我要做個明白的死人，楊叔叔。”黎旭說，“你為什么要殺楊啟安？他是你的兒子，你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為什么最后要殺了他？也是為了滿足你的收藏癖？”

“他發(fā)現(xiàn)了阿霆?！睏钛嗄闲崃诵崴亩?，在上面咬了一口，黎旭握緊了拳頭，他怕楊燕南發(fā)瘋把自己的耳垂咬下來。

“他原本很聽話，很乖巧。都是這樣的，你們都一樣?！彼D(zhuǎn)而在黎旭脖子上咬了一口，黎旭疼得叫出了聲。

楊燕南滿意地舔舐著咬出血的傷口。他的視線下移，發(fā)現(xiàn)黎旭的睡衣領(lǐng)子下面藏著一小截項鏈。他把項鏈挑了出來：“之前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是姓盧那個小子送給你的？”

“不是。”脖子上的傷口鈍痛著，夾雜著惡心感，讓黎旭幾乎說不出話來：“是我姐?！?/br>
楊燕南用項鏈勒住他的脖子：“真的？”

細細的鏈子卻似磨厲的屠刀，割在他的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