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gè)三十多歲，穿著夾克衫的中年男人，他本來是不買菜的，就是被這股香味吸引了過來，本來見賣的都是豬下水，有些上不了口。

    正準(zhǔn)備走呢，聽見喬五說能免費(fèi)試吃一塊，便想著試一試，反正不好吃也不要錢。

    “老板，真的免費(fèi)吃，不要錢？”

    喬五點(diǎn)了點(diǎn)頭，“真的，免費(fèi)試吃！”

    “那不會(huì)等我吃了，就要求我必須買吧？”中年男人又問了一遍。二十多年后免費(fèi)試吃十分普遍，但這個(gè)時(shí)候這還是個(gè)新鮮的詞兒。

    “真的，不要錢，吃了不買也沒關(guān)系?！?/br>
    “那行，我吃一塊肥腸?！敝心昴腥艘膊灰獑涛宓目曜樱苯由鲜帜罅艘粔K肥腸，肥腸里飽含湯汁，一口咬下去，汁水飛濺。

    肥腸軟嫩鮮香，火候正好，咀嚼起來柔軟而富有彈性，既不會(huì)軟爛，又不會(huì)讓人嚼不動(dòng)。

    中年男人吃完后，一摸肚子，突然覺得又餓了！明明他剛吃完早飯，才從屋子里出來的。

    他又捏了一塊肺片，豬肺很軟，比肥腸還要嫩，洗的干凈，里頭一點(diǎn)黏滑的感覺都沒有，而且因?yàn)闅饪锥啵氯ブ挥袊娚涞臏?/br>
    試了兩塊，中年男人看了看鹵鍋里的其他下水，默默咽了一口口水，也不好意思再讓老板給他試吃。

    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大聲道：“老板，給我來一斤，不，兩斤！每樣都加點(diǎn)，分兩個(gè)袋子裝?！?/br>
    他還要去上班，一個(gè)袋子可以給同事嘗一嘗，另一個(gè)帶著中午回家吃。

    “好嘞！”喬五給他裝袋，喬奶奶收錢找錢，男人接過袋子，看到鍋里的豬耳朵，又將喬奶奶找的那兩元錢遞了回去，“老板，我看這豬耳朵不錯(cuò)，再給我來半斤。”

    “行！”喬五又剪了半只豬耳朵，還細(xì)心地給他都剪碎了。

    見中年男人試吃完，提著東西就走，其他人也紛紛圍了上來，“老板，我們能試吃一下嗎？”

    “行??！”喬五看了一眼圍過來的人，又剪了十多塊的豬肺和肥腸，其他下水少，他就沒有弄。

    接下來就順利多了，幾乎每個(gè)嘗過的人都帶了一點(diǎn)走，不過大家沒有前頭那兩位顧客豪氣，多是一斤、半斤的。

    但等這些人買完離開，喬五準(zhǔn)備的鹵rou，也賣去近三十斤，只剩下不到五斤左右。

    豬尾巴是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買去的，這青年一拿到手，直接當(dāng)零食啃了。

    剛剛那波熱鬧過后，人流一下子少了，喬五決定再等十來分鐘，要是沒人，就收攤離開。

    rou鋪這邊的生意也告一段落，rou鋪老板揉了揉酸脹的胳膊，余光瞥到案板上的油紙包。

    聞著空氣里噴香的鹵rou味，嘴巴里的口水不斷分泌，他連忙將油紙包拿起來，里頭的豬下水已經(jīng)冷了，但卻沒有油膩膩的感覺。

    他將那口豬頭rou一口咬了，豬頭rou有一種十分特別的味道，愛吃的人很愛吃，不愛吃的就覺得接受不了。

    但因?yàn)檫@塊rou是豬身上最活躍地帶的rou，肥瘦相間，所以也是最嫩的。

    rou鋪老板因?yàn)槌Ｄ曩urou，像豬頭、豬下水這種比較難做的東西，若是沒人買，就得拿回家自己吃，吃得多了早就膩了。

    可這塊rou卻沒有豬頭rou上面那股獨(dú)特的怪味，只剩下那嫩滑細(xì)膩的口感，他吃了一塊，一下子就愛上了。

    吃完豬頭rou，他又將目光落在那塊肥腸上，肥腸不大，半個(gè)成人手指長，雖然冷了，卻一點(diǎn)也沒影響到那肥美的口感。

    冷了都這么好吃，若是熱著，得多美味?。?/br>
    rou鋪老板咽了咽口水，看向了喬五的攤子，便見他正在收拾攤子，準(zhǔn)備離開。

    他連忙趕過去，問道：“老板，這就要走，你這鹵味就賣完了？”

    喬五搖了搖頭，“還剩一點(diǎn)東西，不過我們打算送給城里的親戚吃?！?/br>
    其實(shí)是準(zhǔn)備送給崔平的。

    喬五從喬奶奶住院，跑來跑去，又是繳費(fèi)又是陪床，中間費(fèi)了好幾道手續(xù)，他這才更明白，當(dāng)初崔平給他們父女兩又是定手術(shù)室，又是找醫(yī)生，費(fèi)了多少工夫。

    rou鋪老板喜道：“老板，你還剩了什么，賣給我吧！”

    喬五搖了搖頭：“真沒什么東西了?！痹具€有不到一斤的豬頭rou、兩斤左右肥腸、三斤豬肺和幾片豬心。

    但他沒想到第一位買他們鹵rou的女士真的折回來了，又買了一斤肥腸，一斤豬肺。原本還以為豬肺不好吃，沒想到味道同樣這般鮮美，帶回去的鹵rou里豬肺不多，吃兩口就沒了。

    那幾片豬心和一大缽鹵湯被喬五當(dāng)做搭頭送了出去。

    現(xiàn)在就剩下了一斤豬頭rou、一斤肥腸和兩斤豬肺。

    這些他都打算送給崔平。

    喬五笑道：“老板，不然等明天？明天我還是要來賣鹵rou，到時(shí)候你再來買？”

    “別啊！”rou鋪老板道，“你這怎么這么死心眼呢？能賣錢為什么不賣，送親戚什么時(shí)候送不行？”

    他揭開鹵鍋上的蓋子，指著里頭的東西道：“這不是挺多的嗎？”

    “這樣，你把這豬頭rou，還有肥腸都給我來半斤，豬肺要一斤。剩下的東西也能湊一大盤，送給親戚不丟面子?！?/br>
    喬五還想拒絕，喬奶奶拉了拉他的袖子，對他道：“賣吧。”

    “那好吧！”

    等rou鋪老板拿著東西回去，大家坐上三輪車，準(zhǔn)備離開時(shí)，喬奶奶才笑道：“我留了些！”

    “剛看東西賣得好，我每樣都給崔大夫留了些！”她說著拍了拍另一個(gè)瓷碗，將里面的東西倒進(jìn)小鹵鍋里熱著。

    此時(shí)九點(diǎn)剛過，還不到十點(diǎn)鐘，太陽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所有人臉上都是笑容。

    第一天三十多斤的鹵下水，不到兩個(gè)小時(shí)就賣完了，這給了喬五極大的自信心！

    “看今天的架勢，明天咱們可以拿兩幅豬下水試試。”

    喬奶奶也滿是自信心：“是啊，要是鹵rou賣得好，以后咱們家就不愁了！”

    三輪車拐了幾個(gè)小巷，就到了崔平家的醫(yī)館。

    醫(yī)館剛剛開門，崔平打著哈欠，拎著一袋包子饅頭和豆?jié){回來。

    喬奶奶見到崔平，十分激動(dòng)：“崔醫(yī)生，你買早餐?。　?/br>
    “是啊！”崔平打了個(gè)哈欠，昨天夜里來了幾個(gè)病人，一群人忙到了凌晨一二點(diǎn)，等洗漱完就到了三點(diǎn)多，現(xiàn)在還沒醒過神。

    其他人還在睡懶覺呢，就因?yàn)樗亲钚〉哪莻€(gè)，被打發(fā)出來買早餐。

    不過，什么味道來著？

    崔平使勁嗅了嗅，原本困頓的腦子一下子精神了，他走向三輪車，問道：“這是什么香味？聞著可真香！”

    喬奶奶揭開小鹵鍋上的蓋子，“一點(diǎn)鹵味！我們家剛剛在菜市賣的，生意還不錯(cuò)，想著你可能會(huì)喜歡這一口，就留了一些送過來?！?/br>
    說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不是rou，是鹵下水，希望你別嫌棄！”

    崔平連連搖頭：“不嫌棄，不嫌棄，這么香的菜，是不是rou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