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放棄這么做的打算。

    這種事連誠可以做，他自己卻做不得的。

    于是他想了個折衷的法子。

    對于連甄的碰觸他盡量不閃不避，但是他自己并不會主動接近，勉強算是個兩全的法子。

    姐弟倆一齊用早飯，連甄見弟弟悶頭喝粥，旁的配菜都不動，想了想，夾了個小rou包給他。

    這筍香鮮rou包是廚房特意做的大小，方便還是孩子的連誠也能吃完一顆。

    看著放到面前盤子里只有幼童巴掌大的白嫩包子，江城喝粥的動作頓住。

    連甄柔聲問：“誠哥兒怎么了？不是最喜歡吃rou包子的嗎？怎么只顧著喝粥了？”

    江城張了張口，剛想說自己沒法吃油膩的rou食，話到嘴邊想起自己此刻的身分，又咽了回去。

    不能吃的是江城，而現(xiàn)在的他是連誠。

    他小小聲說了句：“謝謝?！?/br>
    想著有來有往，幼兒手太小，還沒法好好使用筷子，便拿著勺子，撈了個珍珠丸子給連甄。

    “給?！?/br>
    連甄看著他忙活，沒想到竟是為了給自己添菜，笑得瞇起了眼：“謝謝誠哥兒。”

    江城被謝得局促，早晨與姑娘家一同用飯什么的，實在令他坐立難安。

    話雖如此，他也不是隨意揀了隨便一道菜肴給連甄。

    上回一起用晚膳加上今早，桌上都出現(xiàn)了珍珠丸子，每回連甄都會讓丫鬟取幾個到盤里，于是江城猜測，她應(yīng)是喜歡這道菜品的。

    果然，連甄小口小口開始品嘗，眉眼透著喜意。

    猜對了。

    江城松了口氣，轉(zhuǎn)而看自己盤里那白胖的小包子，猶豫了下。

    捧在手心時，面點的溫度還能清晰感覺到，溫溫軟軟的，卻不燙手，正是適合入口的時候。

    他張口咬下，皮很薄，小孩子一口就能咬到rou餡，乳牙陷入面皮時，還有濃郁的湯汁爭先恐后涌出。

    江城頭一回吃到這樣的食物，瞪大雙眼，慌亂地吸吮，直至再無汁水涌出，才松開口，輕輕吁了一聲。

    連甄知道連誠愛吃小rou包，卻不怎么擅長應(yīng)付帶湯的rou餡，早早讓丫鬟備了干凈的帕子和水在旁候著。

    她見江城手忙腳亂，卻沒滴下一滴湯汁，微笑著稱贊他：“誠哥兒真棒?！?/br>
    江城小臉微紅，連誠也就罷了，自己一個成人還吃得這般狼狽，他實在擔(dān)不起連甄的贊揚。

    他小口小口咬著rou包，本以為油膩的rou餡因加了筍絲，口感更為爽口，方才涌出的湯汁大半被包子給吸收，咬下時還能嘗到香甜的滋味，面體濕濕潤潤的，很是順口。

    一顆包子口感多種層次，難怪連誠會喜歡。

    “慢些吃，不急，沒人跟你搶，還有很多的?！边B甄哄道。

    “嗯?！?/br>
    江城放慢了進食速度，他素日里飲食清淡，油鹽葷腥都少碰，除了帶苦味的藥膳外，更多是食用趨近于無味的膳食。

    像這樣豐富的早膳，想吃什么就吃，不用忌口，是他怎么也沒想過的生活。

    讓他……很是欽羨。

    因是難得的體驗，除了rou包子外，桌上其他菜品他也各嘗了一個，直到吃到八分飽，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勺子。

    見到弟弟胃口好，連甄也高興。

    連甄上前牽起連誠的手，說：“走吧，到院子里消消食?！?/br>
    女孩子帶點涼意的掌心牽著自己的手，江城努力忍著才沒讓自己將手抽離。

    他板著小臉點點頭，同意連甄的建議，乖順地跟在她身旁。

    “待會兒jiejie要練琴，誠哥兒要回自己院里讀書還是跟著jiejie？”走至半圈時，連甄垂頭問他。

    讀書？這么小就開始讀了嗎？

    這念頭方起，想到昨日連相問過自己的，江城瞬間明白自己若是回院要讀的是什么書。

    他糾結(jié)了一下，聽聞連相嫡女琴棋書畫樣樣出色，讓他也很是好奇。

    連甄見連誠望著自己，一臉猶豫的樣子，便知曉他心里的答案。

    她笑著道：“那誠哥兒就跟jiejie一起吧，在旁邊靜靜看著，可別搗亂哪?！?/br>
    這點江城完全可以保證。

    他認真點頭：“會乖乖的?！?/br>
    連甄笑得瞇起了眼：“嗯，jiejie信你?！?/br>
    第九章 被連甄這一摸摸得懵圈

    連家的宅院很大，院里有一汪池子，行至南處有座水榭建于其上。

    水榭旁種植垂柳等花木，當微風(fēng)撫過，楊柳擺蕩，枝葉摩擦?xí)r會發(fā)出細碎的沙沙聲響。

    連甄端坐其中，寬大的衣袖略往后褪，露出一截瑩白的皓腕。

    她手指纖長如嫩蔥，所蓄之甲清透，如四寸玉簪，晶瑩潤澤。

    江城低頭不敢細看，只專注盯著自己腳尖，耳邊是樹葉被風(fēng)吹拂的響動，與連甄撥弄琴弦奏出的空靈琴音。

    她指法嫻熟，曲正音圓，起頭幾個音甫奏出，坐在一旁的江城便愣了愣。

    樂聲起先輕柔溫婉，中間慢慢加快演繹的節(jié)奏，曲聲急切，令聞?wù)咝娜缋薰?，然后再最高昂的那刻，又慢慢趨緩，尾音慢得不可思議。

    結(jié)束時的最后一個琴音如泣如訴，讓人聽之惆悵，沉浸在曲音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很好?！敝笇?dǎo)連甄琴藝的女先生點頭，“我本來以為這樣激昂的曲目大小姐會有些吃力，看來是我多慮了?！?/br>
    別說女先生遲疑，連江城自己都很驚訝連甄會選這首曲子。

    畢竟連甄給人的印象總是溫婉柔和，她說要練琴，江城還以為是像小橋流水那樣細柔的琴曲，完全沒想到連甄選了這么個波瀾壯闊的。

    連甄笑著回道：“這多虧白小姐提出的邀約，否則我也沒想過要選這首在人前演奏?！?/br>
    “白”這個姓氏在京中并不陌生，能得連甄以“小姐”稱之的，京中也只有那么一戶人家。

    白家為武將之后，族人世代從武，白將軍被封為大司馬大將軍，而白小姐就是這位將軍的愛女，與連甄同樣美名在外。

    兩人不單年紀相仿，容貌出眾，更是在各個方面有突出的表現(xiàn)，就像是對方極致的反面，因此常被人拿來比較。

    同為當朝皇后的熱門人選，傳言兩人不合，在今年的花朝節(jié)，京中有一習(xí)俗，當年及笄的女子需于花神廟前展露自己才藝，以?；ㄉ裆?。

    今年的花朝節(jié)眾人拭目以待，不單能看見京中雙姝，且這兩人還會共同表演，一人舞劍，一人撫琴，連甄會選擇這樣豪放的曲目，與白大小姐提出的邀請……或者說是下的戰(zhàn)帖不無關(guān)系。

    女先生點頭：“此曲小姐演繹得當，其中有些許部分須得注意。”

    連甄微笑頜首：“先生請說?！?/br>
    這首她已練了許久，先生提出幾個要點都是可以再加強的部分，除此之外便再無需要調(diào)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