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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著裙子一路狂奔而去。 等跑到門口的時候,門前已經(jīng)站了不少人了。 牧臨川與孫循竟然都在。 瞥見跑得氣喘吁吁的拂拂,牧臨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他面色有點兒陰沉,目光格外冷酷。 似乎是腿疼又發(fā)作了,將陸拂拂她一把拽了過來,緊攏著的眉頭稍微松開了點兒,這才往前方看去。 夕陽西下,樹木槎枒,萬山寒色。 天街雪似鹽,一輪圓日正緩緩降下。 一大隊騎兵正從遠處轟隆隆奔襲而來。 所過之處,霜蹄蹴踏層上冰,卷起茫茫雪霧直入云天?。?/br> 飛沙走石,竟好似將天都烏壓壓地遮蔽住了。 唯余一展旌旗,隨著奔襲的鐵騎,獵獵作響,被寒風凍得幾乎結(jié)成了冰。 夕陽落在爛漫的奇花異草上,如春潮帶水,波光粼粼,冷翠柔金。 這般的柔媚與這般的冷意肅殺,交織成了奇異的景色。 在場眾人俱被這一幕震得心思各異。 這數(shù)千騎騎兵遠遠奔襲而來的畫面真不是蓋的,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氣勢,若對面站的是敵軍,拂拂也被帥得渾身熱血上頭,想到里這支騎兵原結(jié)局,那一瞬間竟然被震動得有點兒想哭。 孫循捻著長須不言不語,而他身后兩子,孫英與孫景眼里更是爆發(fā)出灼熱的光芒??! 為首的那一騎,越奔越快,越奔越快,近到甚至能瞧見馬蹄上的雪污。 轉(zhuǎn)眼間已沖至眾人面前,一邊跑馬一邊大喊。 “陛下!罪人李浚心存反意,不遵君命,臣姚茂已斬殺了這些叛賊,帶著一眾好兒郎,趕來拱衛(wèi)陛下了!” 旋即滾鞍下馬,行了個大禮。 駿馬四蹄飛揚,打了個響鼻,一聲長嘶。 少年嘴角扯出個清淺的笑意,親自起身將那將領扶起。 “將軍免禮?!?/br> 姚茂抬起頭,兜鍪中一雙有神虎目,目光甚至可以說得上有些造次,直挺挺地落在了牧臨川的臉上,打量著這位名義上的主公。 雖早做了準備,但看到面前這斷了一雙腿的少年時,姚茂心中還是忍不住微微一凜。 陛下比他們想象中得要年輕俊美不少。這笑容之和藹可親,哪里有所謂的暴君的影子? 存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姚茂順勢站起身,走到了馬前,將馬肚子上掛著的一串人頭解下,渾身裹著一股凜冽寒風與血腥腐臭之意,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來。 將這一串早已看不出面目的人頭,狠狠慣在了地上。 “罪臣已經(jīng)被俺們親手料理了,頭就在這兒,還請陛下查閱!” 眼見這一幕,孫家上上下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尤其是之前微露輕鄙之意的,更是嚇得一個哆嗦,差點兒跪倒在了府門前。 然而這少年天子,偏生眉毛也沒多動一下,目光自這串早已結(jié)了冰的人頭上掠過。 他眉眼狹長,收斂了笑意,臉上無甚么表情,顯得陰騭冷酷。 渾身上下有種病態(tài)的冷厲。 “愛卿辛苦?!?/br> …… 又拜過了孫循,清點過人馬之后,這近五千人的鐵騎被安頓下來,只留下姚茂、石黑幾個部將入了府。 親眼見到這支具裝的重騎兵,就連孫循心里也忍不住一個咯噔,收起了輕視之意,心里開始盤算起怎么將這支精兵據(jù)為己有。 別看姚茂與石黑等人五大三粗,戟發(fā)怒張,心里其實也犯嘀咕。 尤其是石黑,來之前咋咋呼呼,一副不聽君命的模樣,等親眼見到了這位所謂的天子,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永遠不要低估這個時代的人對“天子”的畏懼,光是“天子”這兩個字,甭管這位天子究竟是狗熊還是雄才大略的明主,都足夠叫人震動惶恐。 目光一瞥間,不巧,正和陸拂拂囧囧有神地撞了個正著。 石黑一怔,立即想明白了,這位或許便是王后了。 面上肅然,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拂拂好奇地左顧右盼,眼里蹭蹭蹭地直冒光。 等……等等?冒光? 何止是冒光,拂拂簡直是眼泛綠光了。 拂拂努力作了幾個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情。 干巴巴地笑:“將軍好生威猛?!?/br> 這可是……活生生的古代將軍?。◎斢律茟?zhàn),視死如歸的將軍啊。 想到原著里對方的結(jié)局,拂拂就有點兒想哭。 話音未落,面前這威猛的大胡子漢子,卻猛然僵住了,磕磕絆絆道:“王、王后過獎了?!?/br> 王后如此平易近人,石黑卻不住打了個哆嗦,更緊張起來。 生怕貴人是埋怨他們來晚了,打算先禮后兵呢。 他心中依然存著幾分警惕與不信任。 她、她是不是表現(xiàn)得太狂放了點兒? 拂拂遲疑地摸了把臉,又上前一步,壓抑住激動的心情。 “那個……將軍,煩請上前一步?!?/br> 石黑猶豫了一瞬,不明所以地走上前來。 懷里突然一沉,臂彎見已被這位王后塞了什么東西,低下頭一看,竟然是一壇子酒。 “這是去歲釀的汾酒,我本打算取來喝的,沒想到將軍今日就到了?!?/br> 拂拂緊張地結(jié)結(jié)巴巴:“將軍這一路奔波辛苦了,這美酒定當贈英雄,就給諸位兄弟們暖暖身子吧?!?/br>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干嘛了,她只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尊重他們,想要盡量對他們好一些。 石黑又驚又懼,眼皮一跳,看了看懷里的酒壇子,又看了看陸拂拂。 他狼狽地漲紅了一張臉,下意識地就推了回去:“王、王后客氣了,俺不能喝?!?/br> 拂拂懵:“怎么就不能喝了?” 這難道也和什么軍規(guī)有關(guān)不成? “這是王后的酒,”石黑胡亂搖了搖頭,“俺不能奪人所好?!?/br> 說著又往后退了一步,好端端一個大老爺們,愣是渾身發(fā)毛。 他當然曉得王后這是在拉攏他,一方面覺得無功不受祿,一方面又覺得這酒更像是他們幾個的投名狀,一個魁梧的漢子,又是迷茫又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畏懼。 他不信陸拂拂一口一個“諸位兄弟”,是真的在跟他們這種人稱兄道弟。 石黑躲躲閃閃,可憐巴巴,木訥又迷茫的眼神,像是巨石,一塊接一塊重重壓在她心口上,壓得陸拂拂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拂拂沉默。 她難受,難受得要命。 面前的漢子和她想象中的原著里的形象完全不一樣。她的刻板印象,先入為主地想象出了“石黑”與“姚茂”都是那種英武的大將軍,提攜玉龍為君死的國士。 可是不是,沒有想象中的英武,面前這些人雖然鎧甲威風,個個肅容以對,卻掩蓋不了身上風塵仆仆的狼狽拉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