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還真的是?。课铱?！你是你們班的班草你知道嗎？我靠！你說我要是把這件事……”

何肆忽然站定，面無表情地說，“隨便你。我無所謂。”

代景春想了想，將何肆手里的書拿了幾本過來。

“我要是把這件事說出去，你豈不就shuangsi了，全年級多少同志在盯著你呢。我才懶得幫你宣傳自己，又不是mama桑，切。”

“mama桑是什么意思？”

“老鴇，皮條客，隨便你怎么稱呼?！?/br>
何肆皺了皺眉，“那你是嗎？”

“我？我當然不是mama?！！?/br>
“我問你是不是同志?！?/br>
“哦……是啊。你知道嗎何肆，我們這樣的人呢，提升了同志顏值平均分你知不知道，哈哈哈！我見過太多了，很多都是禿頭油臉大肚皮那種，像我們這種簡直……哎，何肆，何肆你去哪？”

何肆有些混亂，開始后悔和他搭話了，這是他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話癆。

“回宿舍放東西，吃飯?！?/br>
“哦！那一起唄，走?！?/br>
第11章

臨近年末，何肆想約晏尚覃一起在跨年，順便過元旦，晏尚覃回復說來不了，和幾個同學早就定好了去泡溫泉。

之前也是這樣，說好了一個月見一次，晏尚覃每次總說太忙，和人約了去玩或者要做兼職。

被放了幾次鴿子之后，何肆有點疲了。

人長大以后，越來越不擅長撒嬌，何肆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抱歉的語句，背景音混雜了年輕人鬧騰的聲音，現(xiàn)在是晚上六點，何肆正準備去吃飯，然后上晚自習，他猜測晏尚覃可能也在和朋友聚餐。

何肆掛了電話，坐在宿舍的床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有那么一瞬間他的腦子里出現(xiàn)了兩個不同的聲音，一個聲音說，好不容易相隔這么近，一個小時的車程而已，他不過來，你就過去唄，那些搞異地戀的怎么處理你就怎么處理。

另一個聲音立即站出來反對：幾歲了還撒嬌？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有約了，就舉著愛的號碼牌等著吧。

這兩個聲音最后都沒有給他的落寞思緒起到整理的作用。他拿著書，有些魂不守舍地下樓。沒有電梯，一步一步的慢慢往下走，感應到腳步的瞬間，樓道亮起了橘黃色的燈光。

一連好幾天，何肆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空落落的。

晚自習通常從七點開始，按照慣例，學生坐在教室里寫作業(yè)，教室安裝了電視機，正在播放新聞聯(lián)播。

代景春從隔壁教室偷偷跑出來，在夜幕下輕輕拍打何肆身側的玻璃窗。

何肆看了看走廊，老師不在，于是將窗戶拉開了一條縫，問：“干嘛？”

代景春也許是剛洗完澡，頭發(fā)還是濕的，他將手臂攀在窗臺，湊近了一些，“剛打完球，還沒吃飯，你一起去吃點兒？”

“我吃過了，你去吧?！?/br>
何肆想重新把窗戶關上，代景春的手臂卻絲毫不躲，窗戶的金屬邊緣蹭到了他古銅色的小臂，其實不痛，他低聲叫喚了一聲，嬉皮笑臉的。

見何肆一臉悵然，他繼續(xù)問，“你干嘛？不高興？怎么了？誰惹你？”

晚風呼呼地吹了進來，何肆覺得冷，又想關窗，奈何代景春用手臂支棱著窗口，還把窗縫打開了一些。

“何肆，你說話呀?！?/br>
班長這時走了過來，“同學，你們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呢？談戀愛還攀在人家窗臺上？現(xiàn)在是自習時間，新聞聯(lián)播說的這些政治考試要考的?！?/br>
班長的話引起了小范圍的一片笑聲，代景春性格外放，平時便喜歡呼朋引伴，大大咧咧的，大家都喜歡和他這樣開玩笑。

何肆猶豫了一下，低頭把桌子上的作業(yè)本收好，從后門走出教室。

他們不敢去食堂，怕被老師撞見，想著那就去小賣部吧，不過小賣部也要精挑細選，不能去學校大門附近的或者宿舍附近的，最后就去了運動場后面的小賣部。

代景春泡了一盒UFO拌面，濾干水份，把醬料淋上去。

何肆看他大口吃面的架勢，即使是方便面也吃得很香，看著看著，也覺得肚子餓了，便去買了火腿腸和果汁。

坐定之后何肆問，“你跟你男朋友是怎么認識的？”

“??？哪一個男朋友？”

“……你現(xiàn)在有幾個？”

“現(xiàn)在的啊……”代景春的腮幫鼓鼓的，眼睛黑亮，像一只專心吃喝的倉鼠，“現(xiàn)在這個是在酒吧認識的?！?/br>
何肆好奇，“是gaybar？”

“咦？你居然也知道？就是那種地方，S市還算少的，口碑和氛圍都沒有做起來，很多人不知道那是gaybar，普通的男男女女也會去，但主要還是以男性顧客為主?！?/br>
“怎么？你也想去？”代景春問。

“嗯。我想認識一些同類，看大家是怎么過的?！?/br>
“你想混圈子？還是想找一個固定的伴侶？”

“這有差別嗎？”何肆苦笑著反問。

代景春把最后一口面吞下肚，眨眨眼睛，瞬間就明白了。

“你有喜歡的人，但他不喜歡你，對不對？”

他凝視著何肆的眼睛，“所以你想去找別的人，從別人身上找溫暖，好讓自己忘了那個人，對不對？”

何肆點點頭，自己又覺得有些好笑，這都什么啊，像搞游擊戰(zhàn)似的，不能大大方方、站立在太陽底下接受祝福的感情，只能用烏煙瘴氣、晦暗不明的酒吧作為結識相聚的場所。

“除了酒吧，還有其他……溫和一點的場所認識這些人么？”他問。

代景春默默吃完了面，用紙巾擦嘴，說了一句“等一下”，又跑進了小賣部。

等他出來的時候，遠遠地拋過來一個東西，叮一聲掉在何肆面前的桌子上，是棒棒糖。

“吃點甜的對心情好?！贝按鹤约阂菜洪_糖紙，把一個草莓味的棒棒糖含在嘴里。

何肆的棒棒糖是牛奶味的，奶香濃郁，很甜。

嚼了一會兒棒棒糖，代景春終于忍不住問：“你喜歡的人是誰？我認識么？”

何肆搖搖頭。

代景春的表情復雜起來，“不會是我吧？”

何肆正想張口，有個男子遠遠走了過來，是巡查年級工作的老師，他大喊：“你們幾年級的？不上自習在這做什么？”

代景春說，“一年級的，我4班，他是13班的，我們下午打球來著，我有一點扭傷，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疼得受不了，我們等會去校醫(yī)室看看?！?/br>
“那就趕緊去，記得開假條，交給班長。”男子說。

何肆一直覺得學校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仿佛只要身處于此，學生說話的語氣就會無限卑微，而老師或教導主任說話時的音調(diào)都必須特別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