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匿名青花魚

關(guān)鍵詞如下：

骨科、年上、爆點不足、偏現(xiàn)實向（或者說是溫和派的同志）

從頭到尾只愛那一個人

楔子

何肆的少年時期是和表哥一起度過的。

何肆的表哥叫晏尚覃，何肆小時候不知道“覃”怎么讀，聽大人指示叫“覃哥”，他也就跟著傻乎乎地叫，　　一度以為是“情歌”。

那時他們還在老家，一個南方十八線小城市，經(jīng)濟發(fā)展以鋼鐵業(yè)為核心驅(qū)動力，整個城市一片灰蒙蒙，空氣里彌漫細小的粉末與塵埃。

晏尚覃比何肆大三歲，三歲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對認知的差距不至于太大，卻也隔了好幾個學(xué)年的距離。

何肆的母親，在他上小學(xué)五年級的時候出車禍去世了。至今想起來，何肆還覺得這件事缺乏實感。一個普普通通的一天，他正在上課，風(fēng)扇在教室天花板呼呼地吹，搖晃的動靜總像是馬上就要砸下來。

突然來了人，他舅在教室外邊叫他出去，臉上是驚慌失措、唉聲嘆氣的神情。他被老師領(lǐng)出教室，才知道出了大事。

老家的傳統(tǒng)習(xí)俗里對意外死亡諱莫如深，出殯那天十四歲的晏尚覃不應(yīng)該去，大人認為不吉利，容易帶點東西在身上。那是一個陰天的下午，何肆記得所有人在一個類似于馬戲團的空間里哀悼痛哭，只不過罩在頭頂?shù)恼肿邮侨诘?，空氣里有一種特殊的香味。晏尚覃偷偷地來了，躲在他身側(cè)撫住他的手臂。

爾后，何肆的爸爸何勇就去了某個沿海城市經(jīng)商，何肆和爺爺奶奶住一塊，正式成為九十年代的留守兒童。

第1章

“何小肆，你又往哪跑！”

喧鬧的教室，因為剛考完最后一科，同學(xué)們跟瘋狗一樣興奮地亂竄，年輕的男孩子嗓門總是很大，那一聲叫喚讓何肆邁出的腳步頓了一頓。

大俠飛奔幾步，按住何肆的肩頭。

“——說好考完了來我家看A/片的！”

教室因這句怒吼寂靜了一秒，隨即又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乩^續(xù)喧嘩起來。大俠是那種小學(xué)五年級就發(fā)育得過好、人高馬大、胡渣猥瑣的男孩子，平時喜歡聚眾討論異性的二三事，所以大家見怪不怪。

何肆白凈的臉露出苦色，“我和我哥說好了，等下要去……”

“又是你哥！”

大俠攬住何肆的腰，觸感很細瘦，有點干癟，線條僵硬，“每天都和你哥在一起，他又不罩你。走，一起，歐陽他們都過來?！?/br>
歐陽住在何肆隔壁樓，那一片住的都是退休教員。歐陽成績好，腦子靈活，像個小大人。一般如果歐陽也去了，何肆就不會拒絕。那個年代小學(xué)生都沒有手機，他也懶得回家給晏尚覃家里打電話了。

一群男孩子里面，何肆個子最矮，還沒怎么發(fā)育。他比較晚熟，喜歡看武俠，尤其喜歡古龍。他奶奶以前是個教書的老師，很有些文學(xué)氣息，家里訂了好幾年的文學(xué)雜志，這些何肆從小就看得津津有味，雜志里面刊登的一些作家，十年后都成了文學(xué)界的泰斗人物。

現(xiàn)在才下午五點半，外面陽光特別猛烈，柏油馬路被曬得升起一股淡淡的白煙，仿佛能透過腳上踩的涼鞋升騰到足心里面。大概走了十幾分鐘，大家都出了一身汗，大俠急迫地把鑰匙抖出來，進門打開空調(diào)，從冰箱里拿出可樂和冰紅茶。

“哎，熱死了。”歐陽拿起紙巾抹汗。

“空調(diào)開了，別廢話！”一個男同學(xué)笑道，“你不是身上熱，是心里面熱吧？”

大家一陣哄笑，有的坐沙發(fā)上，有的直接坐在地板上。何肆找了個沙發(fā)角落坐下，心里也有些澎湃。平時總聽別人一臉yin/邪地討論下流事，尤其是那些上初中、高年級的老哥們，一個個好像經(jīng)驗極其豐富，滿腦黃色廢料。何肆所在的小學(xué)，學(xué)風(fēng)本來就不太好，本地鋼廠的一些工人都不愛把孩子往里面送，有少數(shù)孩子的家長是在菜市場搭個攤子，每個月賺兩三百塊糊口。像何肆這樣的高知家庭，每個班的數(shù)量都不太多。

但何肆也喜歡跟這些大人口中的混孩子在一起玩。自從母親意外去世，他能敏銳地感覺到有些人對他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變化，不全是同情，還有一些細微的、更陰暗的東西。反而這些每天打架、臭汗淋漓的混混孩子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對待他。

空調(diào)的冷氣逐漸讓體感降低，少年們內(nèi)心的火熱卻只漲不跌。大俠動作流暢地從一堆光碟里翻出一張，放進VCD機。

接下來的光景令何肆一臉懵逼。只見電視機屏幕上，兩個赤條條的白面似的歐美女人糾纏在一起，皮膚白得發(fā)青。兩人動作夸張地彼此撫摸，親吻，何肆除了開眼界之余，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荒誕的感受。

“這是兩個女的？沒有男的？”何肆理智地問。

歐陽罵了聲粗口，“你行不行啊，反正都是看女的，看兩個當(dāng)然比看一個劃算??！”

說的有道理。何肆又確認，“這倆不是同性戀吧？”

大俠一個抱枕扔過來，粗聲粗氣：“看她倆做作的演技，肯定不是真的同性戀??！”

“哦。”何肆閉嘴了，認真觀看。

看了一會兒，旁邊兩個男同學(xué)好像受不住了，紛紛往廁所跑，其他人笑得東倒西歪：“這么快就挺不住了？”

其實何肆也感覺有一點頭腦發(fā)熱，臉看著不紅，但憋得有些發(fā)僵了。就某個層面來說，他還不是標(biāo)準(zhǔn)意義上的男人。看著看著，心里癢得難受，不由得抱緊了抱枕，身子在沙發(fā)上扭捏起來。

正感到頭腦熱得一片空白，門外走廊響起了腳步聲，“我靠，我爸回了！”大俠一個鯉魚打挺，蹦到VCD機旁強制關(guān)機，又跑到廁所門口：“還有幾個人在里面？都出來！”

一群毛都沒長齊的男孩子跟大人一頓點頭哈腰，打完招呼就趕緊跑。身后傳來大俠老爸的怒吼，“——兔崽子你又翻我碟了？”

大家邊跑邊憋著，有些人的鞋帶都來不及系，拖著鞋子狂奔，跑到樓下終于忍不住了，老式的樓區(qū)路燈很少，他們在一片黑暗里爆發(fā)笑聲，何肆笑得收不住，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才發(fā)現(xiàn)是歐陽蹲在地上系鞋帶，太黑了，何肆差點踩到他身上，他猛地抱住即將摔跤的何肆，親密接觸的瞬間，他聞到一股汗液被冷氣收干后的淡淡的臭味，混雜了一些何肆的體味。

歐陽笑道，“行不行啊肆兒，看個片就腿軟啊?！?/br>
“這不是沒看完就被趕出來了嗎？”

“行，下次要是再有機會，我們再續(xù)前緣?！?/br>
“幾點了，都回家吧？”有人說。

“走吧?！睔W陽怕何肆再跌倒，一手撫住何肆的后背，他比何肆高大半個頭，儀表堂堂。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