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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了。俞放看著他溫暖熟悉的唇瓣,同樣默然。一個吻,徹底打破了兩人的平靜,像一顆炸彈投入水中,炸起漣漪一片。兩人對視的眼神中,似有風(fēng)暴在翻卷,隨時都要翻天覆地,攪起一場禍端。“啪!”一聲巨響驚動了對視不語的兩人,默契地側(cè)臉看向右邊。“啊,不,不好意思……”小周扶起碰倒的拐杖,訥訥地說:“你們繼續(xù),繼續(xù),我有事先走了。”兩人看著風(fēng)一樣消失的小周,竟一時無話。半晌,還是賀溪先開口。“那,那什么……”賀溪緊張地拿著袋子,紅著臉說:“我,我是……”下意識?習(xí)慣了?情之所至?天哪,他到底該怎么說他真的是什么都忘了,就是想像以前很多次那樣,拿到甜品給他個感謝吻。“算了,你不用解釋?!庇岱磐撕?,漠然地說:“我?guī)湍闳ソ铀词葎e吃東西?!?/br>“哦,好的好的。”賀溪順坡下驢。一上午,賀溪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再也不敢造次。詭異氣氛持續(xù)了一上午,終于在下午的時候,俞放打破了病房的安靜。俞放說:“這兩天沒下床走走路嗎?怎么還老在床上躺著。”“當(dāng)然走了!”提到這件事,賀溪才有話說,“我在病房已經(jīng)來去自如了,讓你看看?!?/br>賀溪拿過拐杖,在房間走了幾個來回。“怎么樣?”他一臉的求表揚(yáng)。“嗯,恢復(fù)得不錯?!庇岱牌铺旎牡睾芙o面子,“看得出來你出院的心情很迫切啊?!?/br>賀溪沉默,沒有認(rèn)同的點(diǎn)頭。腿好得越快,他也能越快進(jìn)組完成心愿,這確實(shí)是他期盼的。但是,離出院的時間還有六天,也只有六天了,出院之后,他倆估計就不會再見面了。現(xiàn)在的平靜,不過是粉飾,他不知道離開那天,他是不是還能保持臉上的淡漠如水。想到這兒,賀溪非要俞放和他去外面的小花壇散步。賀溪生拉硬拽:“走吧走吧,我天天坐床上看那個小花壇在我面前晃悠,早就想去征服它了。”這近一個多月的夜晚,他每天坐在床上,看著俞放站在燈下那個位置打電話,看他笑,看他久違的酒窩,看他放下電話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向他走來。他的心,早不自覺地飄到那一處了。“多穿幾件衣服。”說他不聽,俞放拿過他的衣服,讓他套了兩層衣服,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他和小花壇的距離其實(shí)真的很久,走出房門,俞放陪在他的身邊,他拄著拐杖,兩人默契地沉默著,懷著不同的心情,走向賀溪莫名牽掛的地方。一步步慢慢靠近,走到花壇邊路燈下,這一次,他終于是從外面向里面看。原來,每次俞放打著電話滿眼笑意地看向他時,是這種感覺啊。就像一直夢想著星星上面滿是寶石,但真的到了上面,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物。一直以來,他想著腿能走的時候一定要站在同樣的位置看,他迫切地希望自己的腿快點(diǎn)好,他迫切地想要離開病床的束縛,可真正走到了這里,心情卻又截然不同了。沒有喜悅,沒有激動,只有淡淡的平靜和壓抑著不暴露的憂傷。“俞放,我老是坐在那看你打電話,都快羨慕死了?!辟R溪指著他的床位抱怨。“有什么好羨慕的?”俞放問。“你不懂?!辟R溪淡淡搖頭。他不懂,他的心情,他的自我折磨,他那時永遠(yuǎn)說不出口的疼痛。起初以為他在和小情人打電話,他嫉妒的肺都疼,但是他只能看他笑的燦然,然后一人在病房里壓抑自己,他一個人享受著溺死自己的絕望過程,不能告訴他。后來知道打電話的是他兒子,他又十分的茫然,俞放是真的有了自己的生活,他牽掛著對方似乎早就喪失了意義。偶爾有的時候,他又感覺俞放其實(shí)還喜歡他,但大多數(shù)現(xiàn)實(shí)讓他覺得,對方說不定早已放下。至少,他不像他,因?yàn)榫喑鲈旱娜兆釉絹碓浇?,身體像被劈成兩半,一半是火,一半是冰。俞放可以杵著拐杖走路后,兩人的生活方便了很多。那之后的六天,每天起床,兩人在衛(wèi)生間并排洗漱,早晨陽光正好的時候,他坐在床上玩平板,俞放坐在一邊靜靜看書。中午,兩人愉快地吃飯,多是賀溪插科打諢,俞放偶爾應(yīng)幾句倒也不冷場。下午,一個美好的午休后兩人起床各干各的事情,賀溪多是看他的劇本和玩游戲,俞放一般都在工作。晚上,兩人并肩在小花壇邊散步。俞放靠著路燈柱子接兒子打來的電話,賀溪在路燈灑下的昏黃亮光中拄著拐杖走來走去,始終不離俞放的視線。這些日子,兩人默契的遺忘了那個吻。最后一天,兩人多是沉默的。沉默的洗漱,沉默的午餐,沉默的下午茶,以及,沉默的距離。俞放在臺階上靠著路燈看他,賀溪在臺階下的水泥馬路上鍛煉。一個臺階,像一道永遠(yuǎn)無法跨越的天塹鴻溝,隔絕著兩人沉默到海底的躁動。這是離別前,最難以面對的時候。醫(yī)院像是一個枷鎖,讓兩人困在了一起,離開這里,外面就是汪洋大海,兩只小帆船再也不會相遇。賀溪也想說些什么,可是說什么,他不止一次在晚上問自己,真的要分開了,他就這么和俞放分開嗎?這之后,甚至不會再有另一個六年重逢。然而,他能說什么呢。六年前俞放的果決離開他不是不記得,那半年俞放故意冷漠疏離他不是不記得,那分手前的眷戀茫然孤獨(dú)和傷痛,他不是不怨恨。他沒有信心問俞放,你舍得我嗎?一如六年前,他沒有信心還能和俞放一直走下去。他們的感情那時候已經(jīng)出了問題,再見又如何,不還是沒能解決。當(dāng)初的感情有多深分開就顯得有多無情,俞放轉(zhuǎn)身就走的背影現(xiàn)在還印刻在他的心里,一頭熱的他永遠(yuǎn)撐不起這段感情,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離開的日子越近,他越焦慮,也越難過,越無奈,也越沉默。當(dāng)賀溪拄著拐杖第五圈走到俞放面前時,他再也忍不住,站定。“俞放?!辟R溪喊他。“嗯?!?/br>“明天我們朋友就做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