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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韁繩,磨破了掌心處的一層外皮,刺痛讓慕容棄瞬間清醒。“放他過來!”這四個字,好像是含在喉嚨深處的一般,接過侍從手中的小小紙卷,手心汗?jié)駥⒓埦淼囊唤嵌紩炄境闪松钌?/br>慕容棄壓抑著喘息了一聲,手指不帶一絲顫抖的,近乎僵硬地將小小的紙卷展開。“欲救薛語嫣,獨來萬安寺!”這十個字在眼中放大再放大,慕容棄閉了閉眼,唇邊揚起一抹凄苦的笑,是歡喜,也是更深的絕望,讓人看了,便是一陣不忍。再睜開眼,眼中已經(jīng)是平靜之極的,近乎空寂的冷漠:“是王妃給本王報的平安信,都回去吧!”翻身下馬,將那張紙條在掌心中碎成了紙屑,黑色的衣擺掃過雪白的碎屑,飄飄蕩蕩,黑白分明間,仿若預(yù)示著什么不詳?shù)男畔?,只是,孟虎還有身后松了口氣的眾多侍衛(wèi)們無法真的預(yù)知什么。喧鬧了半夜的??ね醺匦禄謴?fù)了平靜,慕容棄冷靜地回到了自己的書房中,自暗格中拿出了一盒東西,頂級紫檀木的盒子,有一尺多長,精致的雕刻,價值不知凡幾。打開之后,里面裝著的卻是些最不起眼的玩意兒,帕子,彩紙,玉佩,簪子,木碗,每一樣都可以看出經(jīng)常被人碰觸的痕跡。有些暗色痕跡的手帕,那是君天遙和他第一次的時候,擦拭污濁之后便隨意丟掉的東西,質(zhì)料粗劣的鳳凰玉佩,那是他跟著他的時候,看著君天遙摩挲了很久也沒有買下,偷偷買下的東西,他想著送給他,卻從來沒有機會,古樸簡單的木簪子,那是君天遙第一次對他溫柔,小巧的銀杯,是君天遙的唇碰觸過的,一縷斷發(fā),是他的奢望,一個被他揉爛了的風(fēng)箏,根本看不出原來的形狀,那是君天遙送給別人的東西,羨慕嫉妒,不舍得扔,卻又恨得咬牙切齒。這些東西,是他的寶貝,慕容棄的手一點點地拂過這些珍藏,眼中,沒有保留地傾瀉著可以將江海覆蓋的深情,那么的仔細(xì),那么的認(rèn)真,生命中最難以割舍的東西。然后,他從外間的架子上取來了銅盆,將檀木盒子中分著格子放好的東西,一樣樣,慢慢的,帶著萬分珍惜,卻沒有猶豫地堆積到了銅盆之中。從案幾上取下燈盞,將外面罩著的素紗扯去,慢慢傾斜,放手,他的一切動作都仿佛早已經(jīng)設(shè)定好了的,如此地自然,如此地沉穩(wěn),他的手沒有顫動一下子,他的眼,沒有任何波光,火焰刺啦一下子冒起,最先燃燒的,是那被他揉成一團彩紙的艷麗風(fēng)箏,麗色的火焰慢慢地在暗色的眼底燃燒,燃燒出一團更加絢麗的,仿若生命之花摧毀的ji烈。風(fēng)箏馬上燒成了一團灰燼,只是其他的東西都沒有那么易燃,方才還很是熱烈的煙花眼看著變小,一點點地消逝,慕容棄轉(zhuǎn)身,從桌案上扯下貴重的素箋,宣紙,轉(zhuǎn)身蹲下,一張張扔進(jìn)了火盆之中,刺鼻的煙味嗆進(jìn)了口鼻,他也不知道遮掩,便那么蹲在那里看著所有的東西毀滅,風(fēng)箏燃成了灰燼,發(fā)絲燒成了煙塵,帕子只余一角,簪子化為了焦炭,玉佩染上了污痕,燦爛的煙火,代價便是所有美好的毀滅。第一百八十章那又如何慕容棄的手,不受控制地在煙火最燦爛的一刻探了過去,他第一次見到君天遙的時候,便是在煙花絢爛的時節(jié),便是那一夜太過熱烈的煙花,將心底的渴望,化為了執(zhí)念,他只是想要一份溫暖,只是想要一份能夠讓他不再那么寂寞的陪伴。他想要的這么少,這么簡單,偏偏,他要的東西,對于那個人來說是個奢望。“嘶!”的一聲,火舌舔舔上了冰色的手指,發(fā)出一陣燒灼的聲音,皮rou的燒焦味比起所有東西焚燒的味道都要刺鼻。慕容棄愣了下,仿佛沒有感覺,他慢慢地,一點點地,收回了手,看著那被絢爛的煙花灼傷的手指,冰冷的唇線向上斜斜地挑起,笑了起來,喉嚨中卻像是堵住了一般,什么聲音都發(fā)布出來。無聲地大笑,狂笑,他臉上的肌rou顫動,俊秀的五官扭曲的近乎猙獰:“君天遙,君天遙,為什么你要一再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咬牙切齒,恨得想要將那個人抽筋扒皮,他的眸子,陰鷙的像是地府中千年萬年凝結(jié)成的黑暗,引人墮落。蹲著的身子,無力地坐倒,冰涼的地板,將深深的寒意,透過衣袍,透過肌膚,透過骨髓,傳遞入已經(jīng)冷結(jié)了的心中。慕容棄的手張開,五指緊緊地按住自己胸口心臟的位置,痙攣著,慘白而又無力。為什么,我永遠(yuǎn)永遠(yuǎn)無法放開你,即使你活該被千刀萬剮,即使你應(yīng)該下地獄,為什么,我要慶幸,你不是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為什么,我會到了這個地步,仍然對你心軟:“語嫣,對不起,對不起……”喃喃著,對著那個生死不明的女子,濃重的,難以言喻的愧疚快要將他壓垮,偏偏,他垮不了,也許,是因為為了那個人傷了太多,痛了太多,錯了太多,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種難以忍受的心痛。火焰漸漸熄滅,慕容棄臉上的表情從猙獰一點點地化為平靜,沒有絲毫的波動,慘白的面色,黑沉沉的眸子,黑白相間,看起來空洞洞的,格外的瘆人。書房中重新回歸了沉黯,慕容棄將火盆中的殘余都一一收拾干凈,有條不紊,和方才的激動判若兩人,然后,自墻上拿下那把慕容子清賜給他的神兵利器,雙手捧住,左手握住劍柄,向著外邊輕輕一抽,一泓秋水染亮了黑暗沉寂的眸子,那透徹的寒芒,讓人只是看上那么一眼,便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一聲輕響,劍入鞘。慕容棄最后看了一眼這間書房,然后,沒有任何遲疑地走了出去。,,往日里晨鐘暮鼓聲聲的萬安寺,今日格外的安靜,靜的有些嚇人,沒有出入的香客信徒,沒有來往迎客的僧人,沒有安定人心的誦經(jīng)聲,沒有煙霧繚繞的靜逸,仿若所有的生機都已經(jīng)斷絕了一般,讓人下意識地心底悚然。供奉著大佛的寶殿中,那個白色的身影背對著他,男子仰頭看著慈悲微笑的佛祖,似是已經(jīng)出了神,在周圍宏偉殿宇的映襯下,一個單薄的身影,顯得格外的渺小。慕容棄站在大雄寶殿外,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君天遙單薄的身影,眼中一片冰冷寂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