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稍微沖動了點。

    可能是這個角色她真的比較喜歡，也可能是她沒想到霍淵會幫助她最大的敵人，總之這一路，聞硯影的頭有些疼，臉上也沒有一絲笑容。

    灰蒙蒙的烏云在天際堆積，正緩緩往下壓，緊密的空氣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聞硯影在車里還補了個妝，拒絕了路虎陪她一起上去的提議。

    “也好?！甭坊⒄f，“你好好道個歉，把誤會解釋清楚?！?/br>
    聞硯影默不作聲，朝電梯間走去。

    電梯短短幾十秒，時間卻仿佛被拉得很慢，而也是這幾十秒的寂靜，讓她想通了。

    如果她誤會了霍淵，如果他對自己沒意思，那她前幾天自以為“消遣”的舉動，的確有點像那些為上位不擇手段不要臉的女人。

    聞硯影深刻反省。

    因此半分鐘后，當總裁辦公室自動門朝兩邊打開時，聞硯影揚起一抹“你是誰我是誰咱倆誰都不認識誰”的官方假笑，走了進去。

    結(jié)果霍淵不在，只有上次打過招呼的梁助理。

    “聞小姐，請稍等?！?/br>
    聞硯影收了笑，邊揚眉：“行，這次能在十五分鐘以內(nèi)嗎？”

    “——不然我懷疑霍總想留我過夜?！?/br>
    梁助理：“……”

    “聞小姐，您又在玩什么把戲？”

    “？”

    “您是第一個敢那樣跟霍總說話的人?！绷褐硇Σ贿_眼底，“但我提醒聞小姐，請記住自己的身份。”

    “……” *

    聞硯影再次深刻反省。

    嘴巴這種東西吧，有時候犯賤，不是想管住就能管住的。

    她坐在沙發(fā)上，抬頭看了眼空調(diào)，喝了幾口熱茶，又緊了緊外套。

    估計是下午受了涼，總感覺有些冷。

    她打了個哈欠，撐著額頭，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兒。

    霍淵進屋時，一眼便看到沙發(fā)上的那抹亮色。

    他的辦公室大多是黑白，只有她一身紅衣，像是乍然闖入的異類。

    她原本懶洋洋闔著眼，一動不動，一聽到開門聲，她抬眼看了過來，唇角漾開笑容，眼里也瞬時有了奪目的亮光。

    就像剎那破繭而出的蝴蝶。

    聞硯影唰地坐直，裹緊的衣領散了開，她微微一顫，剛要調(diào)整嘴角弧度，卻見霍淵又轉(zhuǎn)身朝角落走去，不知去干什么。

    霍淵回身時，恰好將聞硯影調(diào)整的最后一刻收入眼中。

    她的嘴角頓了頓，收了一些，又頓了頓，深了一些。

    然后，她像是終于拿捏好了，清了清嗓。

    “霍總，我知道我以前可能不小心得罪了您，或者可能造成了某些誤會，我在這里道歉，并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了。如果您對我有什么不滿意，您也可以直接告訴我?！?/br>
    ——別背后偷偷摸摸搞我角色。

    燈光徐徐劃落，映出她刻畫得恰到好處的笑容。

    同時也映出霍淵微沉的眼底。

    霍淵的目光一寸寸從她臉上掃過，尤其在她刻意的嘴角停留了數(shù)秒。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走向辦公桌，脫下了西裝外套，卻始終沒有說話。

    直到聞硯影表情快僵了，才聽見他冷冷的語氣道——

    “浮城，你別想了?！?/br>
    聞硯影：“……”

    我他媽。

    還沒試探就給懟了回來，那你既然態(tài)度這么堅定還叫我來干嘛？？？

    聞硯影掐著手心，維持住笑：“我能請問一下原因嗎？”

    通常這個問題出來，各種暗示都有。有的直接提人名，有的會委婉一些，說你很好但我們不合適。

    然而霍淵再一次偏離了她的預判。

    “你演不好?！?/br>
    聞硯影：“……”

    再一次我他媽。

    她眼角跳了跳，鼻腔都重了，“你怎么知道？你在夢里看到過我演?。咳沼兴家褂兴?/br>
    她意識到什么，倏地頓住。

    想吞后悔藥。

    想撕爛自己的嘴。

    聞硯影再再次深刻反省。

    嘴不就是騙人的鬼，因此她一般不會有什么反應，可能是今天剛意識到之前行為的問題，又跟飯碗掛鉤，所以一點點話都害怕加深誤會。

    她抿了抿唇，正想說什么補救一下，卻聽霍淵突然道：“我在思什么？”

    聞硯影抬眼，見霍淵抱起雙臂靠進椅子里，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他沒有戴眼鏡，上揚的眼尾配上語氣，莫名有絲輕佻。

    聞硯影咽了咽喉嚨。

    思我這種話是絕對不能說的。

    “角色啊?；艨偪隙ê芟胙荩圆湃沼兴家褂兴鶋??！?/br>
    霍淵挑了下眉，“我想演你的角色？”

    聞硯影眨了眨眼，眼珠子轉(zhuǎn)了半圈。

    她挺直了胸脯，理不直氣也壯：“那不然呢?！?/br>
    你要么承認想演，要么都換張嘴咱好好談。

    然而霍淵再再次偏離了預判。

    他戴上眼鏡，視線落進文件中。

    “帶電腦了嗎？”

    “？”

    聞硯影沒想到他忽然問這個，愣了下。

    “帶了平板。”

    霍淵嗯了一聲，頭也不抬，指尖在桌上敲了兩下，“寫吧?！?/br>
    “？？”

    “寫什么？”

    “人物感想，一萬字。”

    “？？？”

    我他媽。

    聞硯影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直勾勾地盯著埋頭文件的霍淵。

    霍淵像是有感應，驟然抬眼，也是在他抬眼的那一瞬間，聞硯影立刻變臉，笑得是毫無破綻，疏離又官方。

    “不好意思霍總，我沒聽明白?！?/br>
    霍淵放下了筆，看了她兩秒，冷冷重復：“人物感想，兩萬字?！?/br>
    聞硯影：“……”

    你不要以為我真的沒聽見！

    “霍總?！彼隣科鸬淖旖歉咏┯?，索性也不試探了，“我寫完了，您就能不干預選角了嗎？”

    霍淵緩緩起身，繞到辦公桌另一頭，靠在桌邊，對上她的目光。

    “不一定。”

    “但是你不寫，以后我會干預更多?！?/br>
    話落，便看到相對的那雙眼睛似乎霎時冒起了火光，襯得眼神比方才更加明亮生動。

    聞硯影幾個深呼吸，決定再給他最后一次機會。

    “霍總，我保證以后一定，一定會跟您保持距離，控制自己的態(tài)度，所以您能不能不要……”

    沒說完就被霍淵打斷：“不用。”

    “？”

    他撐在桌上的手又敲了敲，“你寫不寫？”

    “……”

    這副“你不寫就完蛋”的態(tài)度讓聞硯影腦瓜子嗡嗡叫，氣得七竅生煙渾身冒火甚至覺得熱了，都沒心情思索他那個“不用”是什么意思。

    她第N次調(diào)整心態(tài)。

    幾秒鐘后，調(diào)整失敗。

    媽的。

    玩?zhèn)€球。

    反省個錘子。

    “霍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