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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渾水?!?/br>虞九梔微微笑道:“說的好像我原來便修的不是魔道一樣?!?/br>書圣看著她,正色道:“所以你更要珍惜現(xiàn)在重歸正統(tǒng)的日子——并不是說那些所謂的正道公理,若是為了這些,我也不會站在這兒。只是你要明白,魔修之所以被與我們區(qū)分開來,完全是因為……”“行啦岑絳!”虞九梔打斷他,繞著鬢角的頭發(fā)道,“我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事事要你說教的魔宗小姑娘了。”她眼波一橫,“現(xiàn)在我好歹也是個渡劫期修士,咱們兩個打起來,還不一定誰輸誰贏呢?!?/br>書圣岑絳笑嘆一聲:“說的是,在下也老了。”“你的長相可不老?!?/br>岑絳道:“面不老心老,梅光濟都開始蓄胡子了,往后將是年輕人的天下?!?/br>虞九梔揚起眉:“可是你甘心嗎?”岑絳站起來,背著手望向窗外:“不甘心……所以我才想著,要借著機會搏上一搏?!?/br>冬日已至,南陸的冬天沒有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北風吹打屋檐隆隆作響,灰色的鉛云盤積在天際,醞釀著一場凄風苦雨。他高聲吟唱:“今歲花時深院,盡日東風,輕揚茶煙。但有綠苔芳草,柳絮楡錢。聞道城西,長廊古寺,甲第名園。有國艷帶酒,天香染袂,為我留連?!?/br>“清明過了,殘紅無處,對此淚灑尊前。秋向晩、一枝何事,向我依然。高會聊追短景,清商不假馀妍。不如留取,十分春態(tài),付與明年。”虞九梔翻出琵琶,有一搭沒一搭的為他坐彈。一曲唱罷,岑絳回過頭,低聲說道:“我這次不會再想著把今日的美景留待日后再賞。”“活在當下……活在當下,身為修士,可不就是要登天路、踏仙臺!”**溫勉正在喝酒。【這還是頭一回見你喝酒?!肯到y(tǒng)因為作別了小伙伴,顯得有些萎靡,【你不是最喜歡西陸運來的普洱茶嗎?】“偶爾也要換換風格?!睖孛阏f,“最主要的是,我現(xiàn)在成年了,可以做一些只有大人才能享受的腐朽生活?!?/br>賀驚帆作為襲常峰的大師兄,于情于理都要回門派匯報,溫勉就趁機溜出來,他一向藝高人膽大、藝不高裝也要裝的膽大,眼下新鮮熱乎的元嬰期自然不能擺著用來自己欣賞。于是沒過多久,修真界就傳出來黃鶴樓樓主與三絕兩圣之一的棋圣、于北陸雪山之上賞梅賞雪論棋論道的傳言。三日之后,棋圣赤著腳徒步走出隱居的雪巖小筑,望著被一尺深積雪覆蓋的黑石地面朗聲長笑。他的友人郴州書院院長裴知邱自言有幸旁觀了一場可以被記載在史書上的精彩棋局。從那一天起,棋圣再不以世上難逢敵手為由隱居山野,凡世間偶然能夠見到這位閑云野鶴的夫子游步鬧市的只身獨影。一時間,有關黃鶴樓樓主的傳言塵囂日上。人們再次想起來兩年以前,樓主本人將會出現(xiàn)在燕臺集會場的消息。整個大陸聞風而動,不論是真的好奇黃鶴樓樓主的身份,抑或是想要趁此機會渾水摸魚,人人都渴望著拿到一份旁觀者的入場券。作為這一屆燕臺集的東道主,鏡月閣手忙腳亂擴大場地,又花了大力氣整飭不正當?shù)拈T票倒賣。饒是如此,黑市上燕臺集的觀眾票依舊被炒出天價。那些有復數(shù)個年輕弟子參賽的門派半點也不著急。他們手里握著親友票,八風不動,坐山觀虎斗。就連黃鶴樓都總部都接到了來自鏡月閣的邀請函。鏡月閣不知道黃鶴樓總部的具體地址,只能將邀請函寄送到了西陸蜀州的黃鶴樓分樓聯(lián)絡處,再有內(nèi)部人士代為轉(zhuǎn)交。于是溫勉成了修真界可能是唯一一個拿了兩份燕臺集邀請函的人。他在棋圣那里刷了一波好感度,又認識了郴州書院的院長。裴知邱是個挺可愛的小老頭,得知自己親眼見到了黃鶴樓樓主真面目的那一刻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撅過去。后來他跟溫勉聊天的時候,兩個人都挺驚訝于對方的博文多識——裴知邱當年還是郴州書院弟子時,與葛莊真人論道至天道有感、以至于滄江改道的傳說,幾乎是郴州地帶人人皆知的奇聞,可見他的真才實學。至于溫勉,他好歹也是翻遍了臥滄山與黃鶴樓藏書閣的人,自帶腦內(nèi)圖書館,單論理論知識半點不虛。兩個人談到興致濃時,相見恨晚。裴知邱:不愧是黃鶴樓樓主。溫勉:不愧是郴州書院院長。兩個人都對對方的專業(yè)能力表達了敬仰,一波真情實感的互吹之后,被聽得不耐煩的棋圣揮手趕出去。這還是溫勉第一次來到支涿的故鄉(xiāng)。北陸的冬天有雪。有大雪,天地一片白茫茫,北風卷地白草折。冬風像刀子一樣,刮得人從骨頭縫里透出寒意,裸露在外的皮膚凍僵之后錐心刺骨的疼。黃鶴樓樓主披著一件羊絨披風,狐裘圍在他的領間,長長的紅色絨毛在冰天雪地里面仿佛燃燒著的火焰。他在雪地上,頂著銅錢大的雪花前行,走在野外半個人高的積雪上,連一只腳印都沒有留下。偶有行人艱難跋涉,看見他在軟若棉絮的雪地中如履平地,面色驚恐又隱隱羨慕。目的地處已有人恭候多時,見到黃鶴樓樓主溫秋涼時躬身行禮:“您來了?!?/br>溫勉道:“我來取一味藥?!?/br>他黑沉沉的目光落在面前人身上,臉上的笑容被北陸的雪浸的發(fā)冷。他面前的年輕人抑制不住的發(fā)抖,強頂著壓力咬牙問道:“您要取什么藥?”溫勉平靜道:“續(xù)筋,要最好的那一個,我知道你們有。什么價格我都支付得起。”年輕人哆嗦著,顫顫巍巍抬起頭看他:“按規(guī)矩,我必須……必須問您是要將它給誰服用?”黃鶴樓樓主的長發(fā)和雙眼極黑,身上的狐裘若焰火,讓他成為了這片冰雪王國中唯一的顏色??墒悄贻p人習慣了白茫茫的世界,眼下不覺得溫暖,只覺得恐懼。“支涿?!秉S鶴樓樓主不出意外的說出一個名字。年輕人張口,艱難擠出聲音:“他……他不行?!?/br>“為什么?”“因為,他是雪魔。他活著,北地的風雪不會停,這里的人不會讓他逃離之后好好生活下去。只有他死了,人們才會心安?!边@話講出來沒有一點說服力,年輕人感到一陣絕望,情不自禁的佝僂起脊背。果然,他身前的黃鶴樓樓主緩緩說道:“這種事,和本座又有什么關系?”溫勉垂下視線:“其一,我不是北地人?!?/br>“其二,他也不是?!?/br>“從他加入黃鶴樓的那一刻起,支涿就是本座的人。”“哪怕是這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