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澤攙扶著唐辛走到教室門口，看到門外站著的周爻嶼，身體都變僵了。

“阿嶼…”

周爻嶼眼神從下至上掃了一眼唐辛和秦澤：

“沒告訴我什么？”

走到秦澤面前：“約會？”

秦澤心虛地別過頭。

唐辛一聽到周爻嶼的聲音就開始發(fā)抖，根本不敢看對方。

握著的手機(jī)又一次震動，有新的消息。

周爻嶼搶過唐辛手里的手機(jī)，手機(jī)屏幕一直亮著，不需要解鎖，手指在屏幕上劃點幾下。

臉色越來越冷，秦澤訕訕叫他：“阿嶼?！?/br>
周爻嶼沒有回答，把手機(jī)還給唐辛，轉(zhuǎn)身就走。

唐辛看著手機(jī)上的界面，瞳孔猛地放大，上面是他和那個學(xué)長的聊天記錄，因為唐辛遲遲沒收轉(zhuǎn)賬，對方又發(fā)來了一段威脅的話，要唐辛收了錢就閉嘴。

而周爻嶼很明顯，是看到了整個聊天記錄。

唐辛的世界驟然轟塌。

唐辛最后還是沒有回自己家，秦澤把他送回了周爻嶼家。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唐辛，一路無言。

唐辛回到臥室，沒管腳邊圍著他興奮轉(zhuǎn)圈的小狗，坐在地上發(fā)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樓下傳來了鄭叔的聲音，語氣很焦急：“怎么搞成這樣？”

之后樓下的聲音越來越嘈雜，唐辛聽不清了，似乎出了什么事，屋外又傳來了汽車發(fā)動的聲音。

是周爻嶼回來了嗎？還是他又走了？

唐辛不安地想著，卻沒有勇氣下樓。

85

臥房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開，房間沒開燈，走道的光照清了面前人的輪廓。

是周爻嶼。

男生走到唐辛面前，掏出一支手機(jī)，遞給他。

這不是周爻嶼的手機(jī)，也不是唐辛的。

手機(jī)沒有密碼，唐辛輕輕一劃就解鎖了，看到了自己在音樂教室被拍下的照片，那些難堪、丟人、害怕被任何人看到的照片。

周爻嶼幫唐辛拿回來了。

唐辛這才注意到男生袖口顏色很深，像是沾了血，他錯愕地抬頭，借著屋外的月光努力看清面前人的臉。

周爻嶼仍舊是那副冰冷的模樣，眼眸幽深發(fā)亮，嘴唇緊閉，左邊唇角深了一圈，像被人打了一拳。

他伸手想去摸周爻嶼的臉，又怕弄疼對方，手僵在半空。

周爻嶼注視著唐辛，將臉湊到他手邊輕蹭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用舌尖頂了頂口腔左側(cè)的軟rou：

?“沒事?！?/br>
頓了頓，又說：“沒事了?！?/br>
唐辛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周爻嶼在說什么。

眼睛酸脹異常，終于忍不住流淚，唐辛小聲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周爻嶼…”

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罪人，把對方一同拖入泥潭，他討厭自己這樣懦弱，動不動就流淚，還給喜歡的人添麻煩。

?“我…我很沒用，膽子、膽子很小，我怕，怕你不要我……”

周爻嶼用手給唐辛擦眼淚，可越擦越多，對方哭得更厲害了：“你為什么，為什么不罵我…你為什么對我、對我那么好…如果、如果是別人的話，一定，一定會生氣…你為什么，不、不生氣…”

周爻嶼手上的動作停了停，又繼續(xù)給唐辛拭淚，語氣也變得柔和了些：“因為我喜歡你。”

唐辛抽噎著，肩頭聳動，不停點頭，著急地附和著對方的告白：“我、我也，我也喜歡你，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你是第一個，沒有看不起我，的人，你沒有，嫌我臟，你還，還抱我去醫(yī)務(wù)室，我真的好開心，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長什么樣，就，就喜歡上你了…”

周爻嶼突然收回了手，唐辛眨著朦朧的淚眼，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

“雖然…雖然你說你早就忘記了，但是我…我記得的，我一直都、都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以后不會，再喜歡別人了，我只、喜歡你…然后，我會改的，我真的…真的會改的，我不會讓自己再受欺負(fù)了，不會讓你——”

唐辛還想說什么，卻被周爻嶼打斷。

月光下的他眼眸深沉，神情冷厲，好像剛剛那個溫柔的少年根本不存在過一樣。

他們之間的距離如此之近，近到唐辛都能聽到對方有力的心跳，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此刻的他，卻覺得周爻嶼其實離自己很遠(yuǎn)很遠(yuǎn)。

好像面前的人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境、虛空。

唐辛成了故事中站在用木桶高高堆起的長塔上的國王，被忽然抽走了那個一開始最底端的木桶，在距離月亮最近的頂端處墜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周爻嶼對唐辛說：“那天救你的人，抱你去醫(yī)務(wù)室的人，不是我?！?/br>
“是秦澤?！?/br>
86失憶后

周爻嶼抱著做完美容打完針的狗回家，正好家里一個女傭看到了，順口說了句：“泡泡回來啦?！闭f完自知講錯了話，閉上嘴繼續(xù)做事。

周爻嶼覺得泡泡這個名字很熟悉，又記不得自己曾在哪里聽到過。

不過他現(xiàn)在沒工夫想什么泡泡沫沫，進(jìn)了房間就去倒騰電腦。

密碼已經(jīng)試出來了，解壓后的文件夾安靜地躺在桌面。周爻嶼點開文件夾，手指都因為馬上要揭曉的秘密而緊張地顫抖。

周爻嶼看到了照片，唐辛的照片。

點開第一張，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唐辛，臉上帶著傷痕，衣衫不整，奄奄一息?？幢尘皯?yīng)該是在某間教室。

周爻嶼腦袋轟的一聲炸了，他迫切地想知道唐辛為什么會傷成這樣，又是被誰拍下的這張照片，他努力回想，用盡全力地想，可是仍舊一無所獲，甚至開始頭疼，越來越疼，無法辨認(rèn)是頭的哪個具體部位，只覺得整顆腦袋都被重物用力抻緊一般。

深深的無力和擔(dān)心使周爻嶼內(nèi)心竄起了一股怒火，他此刻無法遏制情緒，煩躁異常，隨手拿了桌上的杯子就往墻角砸去。

嘭的一聲，是瓷片碎裂的聲音，撿來的小狗害怕地縮在一邊。

突然，腦海浮現(xiàn)畫面，很連貫、真實，甚至能產(chǎn)生共情，應(yīng)該是周爻嶼失憶前的記憶——

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滿身是傷的陌生學(xué)生，穿著和秦澤一樣的校服，應(yīng)該是自己的同學(xué)。

看表情，對方似乎很害怕自己，嘴唇不停開合，應(yīng)該是在說著什么話。

可是周爻嶼聽不到，他的眼前只有畫面，沒有聲音，他只能努力辨認(rèn)口型，猜測應(yīng)該是在向他道歉，但自己并沒有要原諒對方的意思。

畫面里的視線下移，周爻嶼看到自己手里握著一把瑞士軍刀，閃著銀色的光。

那個人被揍得眼睛腫得只能睜開一條縫，看到那把刀像筆一樣在周爻嶼手里翻轉(zhuǎn)時，嚇得都哭了，開始不停搖頭，情緒特別激動。

他幫那個人戴上了黑框眼鏡，那個人特別聽話，隨便他擺弄，周爻嶼猜測可能對方已經(jīng)被揍得動不了了。

接著令周爻嶼吃驚的一幕發(fā)生了——他舉起對方的右手，手里的刀飛快又看似輕巧地打了個旋，大拇指的指節(jié)掉落在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