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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自己面前,男生睡得很沉,鼻息溫柔,劉海柔軟地垂在額頭上,臉上少了冷淡,多了幾分這個年齡應(yīng)有的少年氣。唐辛盯著對方的臉看了很久,才紅著臉悄悄起床洗漱。離開的時候男生還在睡,似乎很累的樣子,唐辛不忍心吵醒周爻嶼,戀戀不舍地關(guān)門離開。到學(xué)校后,他先去班主任辦公室誠懇地道了歉,好在黃老師的氣早就消了,還關(guān)心唐辛燒退了沒。唐辛其實頭還是有點暈,但怕班主任擔心就說已經(jīng)完全好了。唐辛一整天上課都心不在焉,一直記掛著周爻嶼。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他猜測周爻嶼應(yīng)該醒了,才敢給對方發(fā)微信,說自己燒退了,去學(xué)校上課了。周爻嶼回得挺快:“嗯。”唐辛還想回些什么,又怕打擾到對方。唐辛平時除了和客人聊天,幾乎不怎么用微信,身邊也沒有要好的朋友,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該和同齡人聊些什么話題。冥思苦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作罷,轉(zhuǎn)頭面對一堆落下的功課。最后一節(jié)是數(shù)學(xué)課,前幾天做的卷子發(fā)下來了,全班都考得很爛,數(shù)學(xué)老師氣得放學(xué)后又留了半個小時的堂來罵人。唐辛離開教室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不知道是做了太多題還是低燒的緣故,腦袋更暈脹了。他打算放學(xué)后去醫(yī)院看一下爺爺,年底了,還要給護工包個紅包。還沒走到校門口,就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瘦長身影——是周爻嶼。周爻嶼似乎回了一趟家,換上了灰色外套,路燈很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唐辛的心像被羽毛搔弄一般,酥酥癢癢,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揚,抿著嘴快步跑到周爻嶼面前,差點摔倒。周爻嶼很自然地伸手去扶,唐辛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周圍,好在他今天狀態(tài)不好,理書包慢吞吞,等出來的時候,校門口幾乎沒什么人了。周爻嶼牽住唐辛的手,然后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唐辛一下就紅了臉,低下頭開始結(jié)巴:“你、你怎么來了?”“來接你?!敝茇硯Z卻像是在說一件很正常的事,語氣淡淡的。“我等下、要、要坐地鐵去醫(yī)院看爺爺?!碧菩吝@才發(fā)覺他好像從沒說過家里的情況,“爺爺他在醫(yī)院、他……”“嗯,我知道。”唐辛一怔,想到周爻嶼知道自己的住址、微信、社交網(wǎng)站的id,現(xiàn)在還知道爺爺生病在醫(yī)院。他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周爻嶼把他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周爻嶼早就知道他住在那種簡陋破舊的地方,也知道他家和肥皂劇劇情一般不相上下的狗血情況,知道他身上最難以啟齒的秘密和缺陷,也知道只要給錢,自己就能脫光衣服跪在任何男人面前。周爻嶼什么都知道。不僅知道,周爻嶼還親眼見識過唐辛最骯臟丑陋的一面,當曾經(jīng)的客人在他面前認出唐辛,要帶走唐辛的時候,當唐辛不清楚z的身份,為了錢穿情趣內(nèi)衣主動勾引他的時候,當付均昂拍下唐辛半裸的照片發(fā)給他的時候……唐辛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對周爻嶼展示著自己的狼狽和不堪。周爻嶼大可以像其他人那樣疏遠、鄙夷自己,甚至像付均昂那樣威脅、玩弄自己,但他都沒有。周爻嶼早就知道唐辛是什么樣的人,卻還是會選擇主動去牽他的手,抱他,親他,甚至親口說喜歡他。唐辛的心被一種復(fù)雜又酸澀的感覺包裹,悶悶的,澀澀的。他望著面前的男孩,停住了腳步。周爻嶼也察覺到了唐辛的變化,握著唐辛的手緊了緊,語氣不太自然:“生氣了?”74唐辛搖頭,努力甩開那些粘稠的情緒,回握對方的手,勉強抿出了一個笑。周爻嶼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唐辛這樣對他笑,愣了一秒,眼神變得深邃了些,他低下頭,在唐辛嘴角親了一下,很輕很輕的一個吻。唐辛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周爻嶼已經(jīng)拉著自己走了一段路了。他后知后覺地看了看周圍,好在周圍沒什么人,天又黑,應(yīng)該沒被發(fā)現(xiàn)。唐辛問:“我們?nèi)ツ睦铮俊?/br>周爻嶼的語氣就和說來接唐辛放學(xué)一樣尋常:“醫(yī)院。”像一滴糖漿融入水中,慢慢地漾開絲絲的甜。看著男生在昏暗路燈下影綽的側(cè)臉,唐辛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柔起來。他們一起走到地鐵站,周爻嶼熟門熟路地刷卡過閘。看到唐辛略有些驚訝的臉,周爻嶼淡淡地解釋:“秦澤帶我坐過幾次。”周爻嶼臨時在醫(yī)院旁邊挑禮物,唐辛委婉拒絕,說爺爺有糖尿病,很多東西不能吃的。結(jié)果周爻嶼聽后用手機查了一會兒,最后買了蜂膠和補品。自從唐辛家里發(fā)生變故之后,爺爺就沒見到過唐辛帶同學(xué)到家里玩,也沒見過唐辛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結(jié)伴放學(xué),這次看到周爻嶼,明顯很高興,一直笑瞇瞇地看著對方,還招呼他坐下吃水果。爺爺顯然是以為周爻嶼是唐辛的同班同學(xué),問了周爻嶼好些問題,周爻嶼也沒否認,問的問題也都很有禮貌地一一回答了。人老了說話有時候收不住,爺爺還和周爻嶼聊到以前年輕時候的事,聊著聊著,又說到現(xiàn)在給他們這些退伍老兵的社會福利已經(jīng)很好了。顯然爺爺并不知道呆在這家醫(yī)院的費用全是唐辛出的,還以為是什么退休后的特殊待遇。唐辛不太想耽誤周爻嶼太多時間,給完護工紅包,和醫(yī)生護士打過招呼之后就去病房和爺爺?shù)绖e。臨走前周爻嶼對爺爺說以后還會再來看他。爺爺聽了很高興,看了眼站在邊上的唐辛后又說,自己一個老頭子沒什么好來看的,小朋友應(yīng)該多和小朋友在一起玩比較有意思。爺爺還說,唐辛自從自己生病后都沒怎么出去玩過。他也一直很擔心孫子在學(xué)校會被人欺負,現(xiàn)在看到唐辛有周爻嶼這樣的朋友就放心多了。周爻嶼瞥了唐辛一眼,點頭。出了醫(yī)院,他們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唐辛望著面前男孩高大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強烈的安全感,像在心里開鑿出了一處豐沛的泉眼,源源不斷,永遠都不會干涸。唐辛莫名地想:只要他能一直跟在周爻嶼身后,或者貪心一點,他能一直呆在周爻嶼身邊,那么就算以后遇到再大的困難,說不定,說不定都沒什么要緊的。雖然這個想法既幼稚又不現(xiàn)實,但唐辛當下確確實實就是這么想的,之前的負面情緒都被一掃而空。唐辛加快腳步,跟上前面的男生,主動去牽對方的手。周爻嶼似乎沒想到唐辛?xí)敲粗鲃?,腳步停住,又像怕唐辛?xí)椿谝粯樱纯圩∷氖?,連同自己的一起揣進口袋。唐辛開心又心虛,立馬把下半張臉往圍巾里埋,不讓周圍的人注意到自己。周爻嶼的口袋很暖,像小動物冬眠的隱蔽洞xue,足以支撐他度過一個漫長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