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掃視著。

他的故鄉(xiāng)沒有“雪”的概念，灌輸?shù)闹R與現(xiàn)實有一定差距，恩奇都還是初次見過雪這種氣象。

泥人剛開始有些不適應(yīng)裝束，亞瑟倒覺得這樣比之前好很多，看著恩奇都之前單薄的白衫，即使明白他其實一點不冷，卻感同身受地替恩奇都瑟瑟發(fā)抖。

“好的，看我的。”

亞瑟顯得信心滿滿。

弓弦拉扯出飽滿的弧度，在放棄母鹿和不成熟的小鹿，箭矢牢牢盯住健壯的公鹿身上。

“喲～”

鹿群震動著。

冬天血腥氣不會傳播得太遠，兩人迅速處理好家人未來幾天的食物，等完全變硬不會有血氣后背在馬背上。

就算亞瑟的養(yǎng)父艾克托算得上附近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家庭，雖然不算富裕，但有許多馬匹作為支撐，想要舒服的過冬仍難以實現(xiàn)，大部分食物讓艾克托分給那些日子過不下去的貧民，亞瑟和凱不會反對，只是外出的次數(shù)開始增多。

單單一只鹿是不夠的，亞瑟和恩奇都的目標是森林里的野狼，雖然狼rou不怎么好吃，但冬季饑餓的狼群對人類的危害太大，要控制它們的繁衍才行。

“我準備有酒，要不要喝一點暖暖身子?！?/br>
行走在寂靜無聲的森林里，偶爾只有枝椏被靴子踩碎的雜音，遼闊無際的白色仿佛蔓延到天邊。

在沒有和恩奇都契約之前，亞瑟通常是一個人去這里的，凱哥忙著騎士的工作，要說困難其實沒有存在，可是多個人在身邊，他就想多說說話顯得不那么寂寞。

恩奇都接過酒袋，略微抿一口酒，麥酒的口感自然比不上曾經(jīng)品嘗的佳釀，卻有種質(zhì)樸的回甘。

“恩奇都看起來年紀很小的樣子，以前喝過酒嗎？”

亞瑟暗自比了比個子，他的使魔有著年紀顯小的娃娃臉，個子卻不矮，看起來比他還要高半頭的樣子。

不知為何，他感到些許惆悵。

“如果要算年紀，我能稱得上Master的前輩?！?/br>
恩奇都非常堅定地認定自己其實不小。

可惜因為身體的特性長不出胡子，他希望自己的胡子和頭發(fā)一樣長，可惜這個愿望被摯友知道后從白天笑到黑夜，還說著什么“唯有你才能給我?guī)磉@么多快樂”，他到至今難以理解摯友當時的心情。

“要說酒的話，烏魯克的酒絕對不比Master所處的國家差?！?/br>
“原來幾千年前就存在酒了嗎？”

早已知道恩奇都的身份及部分過去，亞瑟還是對一個幾千年前的國都存在“酒”這種文明而驚嘆。

“那是神贈予人類的禮物。”

為了防止低垂的樹枝劃傷御主的臉，恩奇都一邊走著一邊把樹枝壓下去，他的語氣里沒有任何情緒，無論是敬畏還是厭憎。

“神注重享樂，于是出現(xiàn)了酒?？墒侵谱骶频牟牧闲枰枬M的糧食，優(yōu)質(zhì)的果實，以及充足的時間。為了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把酒的配方交給人類，這樣每年的祭品就會出現(xiàn)酒?！?/br>
摯友手中自然有神造的美酒，他從不吝嗇與恩奇都分享，恩奇都自然知道，神酒與凡酒的區(qū)別有多大，但神明每年都要求上供酒做祭品，質(zhì)量稍差就拒不接受，不過是想要滿足人類為他們不斷付出信仰與敬畏的愉悅罷了。

也難怪后來殺死天之公牛后，吉爾下令摧毀了所有神廟。

“太過勞民傷財。”

亞瑟的評價同樣不高。

他沒有經(jīng)歷過神治時代，自然沒有狂熱的敬仰，能夠冷靜地分析出，如果糧食的產(chǎn)量如同以往，大量的糧食上供造酒，注定會餓死許多人。

“所以在其他城邦每年增加上貢時，吉爾反而減少了神廟的貢品?！?/br>
恩奇都還記得他詢問友人時，友人的回答。

“沒有必要”。

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后，高佇的樓臺上，俯望便可以看到烏魯克的全景。

王懶洋洋地握住酒杯，品嘗著并不完美的渾濁酒液，烏魯克原本釀造給神明的酒，在他知曉后通通裝點了王的酒庫，并下令只有有多余食物才可以進行這項活動。

“只要烏魯克是強大的國家，那些神就不會走，相反，他們會找盡其他理由，去贊美王的廉潔。”

因為他們需要一個優(yōu)秀國家的信仰，摧毀這個國家，會給他們造成巨大的損失。

比起這個，再完美的享受品，不過是閑暇打發(fā)時間的玩樂。

“你那位朋友真是賢明的君主?！?/br>
亞瑟不禁發(fā)出的感嘆，令恩奇都露出柔軟的笑容。

“在我心中，他一直是最優(yōu)秀的王?！?/br>
于是恩奇都發(fā)現(xiàn)，原本情緒高昂的御主心情罕見地低落起來。

兩人穿過大半片森林，依舊沒有找到野狼的痕跡，恩奇都時常留意著御主的動向，他總是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么。

“Master？”

亞瑟終于抬起眼睛，走神般迷迷糊糊看向恩奇都。

比起平時的自信，現(xiàn)在的御主倒是足夠的可愛。

“在想什么呢？”

亞瑟是不可能告訴恩奇都心中的隱秘。

在友人微笑地夸贊另一個人時，未來的王心底剎那間有一絲復(fù)雜。

這種復(fù)雜難以言喻，畢竟他知道，不久的將來，他將承擔(dān)的責(zé)任。

亞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為合格的王，能否帶給不列顛一個嶄新的未來，這種不確定性，在恩奇都贊賞另一個人時，顯得那樣焦躁不安。

但恩奇都開口后，亞瑟卻奇異地冷靜下來。

無論怎么樣，眼前這個人，會注視這一切。

“已經(jīng)走了這么遠了？”

亞瑟活動著酸痛的胳膊，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森林深處了。

“今天的獵物實在太少了。”

像是故意岔開話題，亞瑟苦惱地回頭看向忙了一天唯一的獵物。

“森林里的靈力有些躁動，大概是這個原因，動物們都躲起來了吧?！?/br>
恩奇都忽然停下腳步，他感知到前方有一個人，似乎是察覺到他和御主，故意放出自身的氣息。

“嘩嘩......”

那是湖水劃動的聲音。

搖晃的水聲形成柔美的音波，近在耳邊飄蕩著，然后便是女孩子的嬉戲，恩奇都將亞瑟擋在身后，神色凝重地注視著前方。

原本遮蓋住視線的樹木向兩邊挪動，清澈的湖泊逐漸顯露出美麗的一角。

一個女人坐在湖邊，輕輕哼唱著不知名的民謠，她身邊縈繞著淡淡的霧氣，看不清她的身影，黑色卷曲的長發(fā)在白皙肌膚的襯托下，既妖嬈又純潔。

霧氣散去了。

女人的眼睛是樹叢深處的暗綠，轉(zhuǎn)換角度就是深不可測的黑，她的美帶著邪氣，又有著精靈的空靈。

“我是湖中仙女薇薇安?！?/br>
她疑惑地凝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