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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該承擔這些罪孽。他言道,雖然任何人的生死都不該由他決定,可他不后悔,即使在無間煉獄永世煎熬他也不后悔,信的最后,他只請求能把自己和兒子葬在一起。他寫道,見不到爸爸的話,小勛會害怕的。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沉默下來。善惡的標準,從來就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定論,這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他們仿佛看到,一個父親背對星辰,跨過一道道橫亙起伏的山岡,千山萬水,終于要去與他的寶貝見面。.夢中,許遙崢夢到自己又拿起了那把刀。他高高舉起,利刃攜裹著晃眼冰冷的光要去劃破一切黑暗。可有人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奪過他的刀,父親般可靠溫暖著對他說:“讓我來幫你,讓我來保護你,你還那么年輕……就讓我來結束這罪惡…”咣當一聲開鎖的聲音,許遙崢從夢中驚醒,門被打開,瞬間潮水般的光芒嘩啦涌進來,配著槍的年輕警官朝他走來,他半瞇著眼暗忖道,終于……都要結束了嗎?預料當中的戴手銬被抓捕卻沒發(fā)生,許遙崢被放出來的時候還一陣錯愕,然而當被告知真正的兇手已經(jīng)找到并且兇手已經(jīng)服毒自盡時,腕骨上明明開始愈合的傷痕卻忽然又深入骨髓地疼痛起來。他為了將自己的屈辱抹去,卻讓另一個人付出了生命代價,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他倉惶地說道:“其實……其實我…”陳封拍了拍他的肩,解釋道:“抱歉,這段時間委屈你了,劉建青已經(jīng)都認了,從頭到尾都是他為了報仇才做的,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怎么會和他沒關系?孟令皓是他騙過去的,所有的準備也都是他做的,罪孽由他而起,惡念由他而生。許遙崢搖著頭,卻說不出一句話,他想起還有一個人在等自己,而腳下是萬丈深淵,跳下去就再也沒有回頭路。陳封又繼續(xù)道:“對了,劉建青在信里說要向你道歉,即使知道孟令皓對你做過的事,卻因為懦弱和冷漠將那一切視而不見,任由罪惡蔓延才造就了他的變本加厲,真正的禍端都是因為他自己……另外,他還有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留給你?!标惙饽贸鍪謾C打開拍下的圖片又看了一眼,一字一句念出來,“這是你應得的歸處,黑夜過后,天該亮了?!?/br>許遙崢后退幾步閉著眼靠在墻上,哽咽著泣不成聲。【作者有話說:生命在他里頭,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卻不接受光?!?/br>32一切就這樣以誰也沒想到的結局塵埃落定下來。吳欽出了院,和李以衡一起在回去的路上。知道了整個案件的過程后,吳欽已經(jīng)消沉難過了好幾天,他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覺,覺得是自己逼死了劉教授,他是殺了人可同時也太過可憐,如果不是自己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可李以衡告訴自己,這不是他的錯,做了錯事就要接受懲罰那是天經(jīng)地義,更何況劉教授本就沒有了繼續(xù)活下去打算,他不死許遙崢就要站出來替他頂罪。吳欽問:“遙崢為什么要替他頂罪?”李以衡打著方向盤,拐了一個彎,事件里面的種種內(nèi)幕事關許遙崢的隱私,他也不想?yún)菤J摻和進來,沉默了一會兒最后說道:“大約是善良吧,不想自己的恩師在監(jiān)獄里受罪?!?/br>吳欽哦了一聲,小聲嘀咕著:“遙崢也真是的,總說別人傻,他自己才是真的傻……話說他人現(xiàn)在去哪了?”李以衡抿唇:“去研究所找阿匪了,說會陪著阿匪一起渡過這一關?!?/br>吳欽頓時哇哇叫起來:“啊啊啊什么情況?!”李以衡笑起來:“就是那么個情況,許遙崢說等阿匪好了可能他們會搬出去在外面租房子住,所以估計以后阿匪也不會回來和我們一起住了?!?/br>吳欽難以理解這神速的進展:“這這這就同居了?……太過分了!”李以衡扭頭看了他一眼:“怎么?羨慕他們?”吳欽嗔怒地瞪他:“我光羨慕有什么用!”李以衡輕聲道:“你不是有喜歡的人么?去找他不就好了?!?/br>車前擋住視線堵住紅綠燈的大車剛移開,路口的指示燈就已經(jīng)轉為紅燈,李以衡迅速反應過來猛地踩下急剎車才堪堪停住。吳欽被安全帶拉著往后一撞,心臟受了驚嚇似地狂跳著,卻不知道是因為李以衡剛剛的話,還是因為方才那個小事故。李以衡抓著他的手問:“沒事吧,嚇到了嗎?我的錯,我不該分心的?!?/br>吳欽卻不知道神游天外在想什么,漸漸紅了臉,囁嚅著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小幾不可聞:“其實嚴格來說……已經(jīng)在同居了……”李以衡怔了一瞬,沒忍住揉著吳欽的頭笑起來。吳欽惱羞成怒,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好好開你的車!別動手動腳的再分心!”綠燈亮起,李以衡不再和他鬧了,專心開起車,旁邊的吳欽卻悄悄似海霧般飄渺不定地問了一句:“李以衡,那你……有喜歡的人嗎?”李以衡聽見吳欽問他:“李以衡,你有喜歡的人嗎?”李以衡抓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緊了緊,沉默著沒回他。海中月是天上月,心上人是眼前人,一切都仿佛觸手可及,美好得像是泡沫般的虛幻,怕一碰就消失了。吳欽等了半天看他沒說話便以為是他沒聽見,又怕他開車分心也就沒再問,只是安靜地靠在座椅上小憩。車里放著一款味道熟悉的香水,朦朧的睡意涌來,那味道像是雨后深澗里,融入潮濕氣氛中幽秘冷冽的松脂香,冷冷純粹的清香順著呼吸一點一點侵襲入心脾,其中又摻雜著車內(nèi)李以衡偶爾吸煙留下的若有若無泛苦的淡淡煙草味,緩緩地催人如夢有種說不出的甘美溫存。他依稀記得,這香水的名字,叫做夢中情人。以前李以衡就喜歡在車里放著這個味道,聞著這樣的味道,他們會情不自禁地接吻,擁抱,然后順理成章地相纏,狹小閉塞的空間里他們只擁有彼此,呼吸交纏心跳一致,就好像他們便是彼此的夢中情人一般,而美麗的夢和美麗的詩一樣,只要用心去編造,連自己都能信以為真。他分不清是夢還是現(xiàn)實,濃郁的木松香中,他仿佛聽見李以衡輕聲說著,回答著他剛才的問題:“我有喜歡的人,我們兩情相悅?!?/br>吳欽有點慌,追問道:“是誰?那個人是誰?”“我以為你會知道的?!?/br>“我不知道,你告訴我,他是誰?!”“他是……吳欽…該醒了,我們到了?!眽絷┤欢?,夢中的李以衡和身邊的李以衡重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