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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飯, 孫姨方才如夢初醒, 她仰頭看著喬心舒溫和的表情, 忽地哽咽一聲, 眼淚簌簌而下。 “孫姨……”喬心舒無奈,“我讓我媽過來,陪陪你吧!” 孫姨胡亂地點頭,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腦海中名為理智的弦早已崩斷。 喬心舒拍了拍她的手背,將眼神投向身邊的程凌宇:“幫忙照顧一下她。” 程凌宇點頭。 喬心舒起身至偏僻處給喬母打了個電話, 隱晦地提點了些意思,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陣漫長的沉默, 直過了良久, 喬母才回過了神:“我過去!” 喬心舒收起手機,面上顯出三分疲憊。茨木從她身后靠過來,溫暖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煩什么?周子瑜死不了, 就算真死了,我去和閻魔說說, 總能把魂勾回來?!?/br> 大妖怪解決問題的法子總是直來直去, 十分粗暴但很見效。 喬心舒笑了笑, 搖頭:“我并沒有煩這個問題, 只是……他的遭遇真是不幸。之前我看見他那樣子,突然就想到了自己?!?/br> 她轉(zhuǎn)過頭,緊緊地擁住了他:“如果我告訴我爸媽,我要嫁給一個妖怪。我想……他們也不會答應的?!?/br> 茨木抿了抿唇:“是因為恐懼嗎?” 喬心舒點了點頭:“人類對于未知的東西都是恐懼的,我曾想過跟他們坦白,但后來我打消了念頭。他們對你并不了解,茨木……我不希望他們的‘不了解’傷害到你,更不希望他們的‘不了解’妨礙我想走的路?!?/br> “父母的愛,無可取代,但有時候卻是種負擔。”喬心舒看向病房的方向,一瞬間有種兔死狐悲的滄桑感,“孩子長大了,會有自己的選擇和思想。但父母,總想制約他,折斷他的翅膀?!?/br> “他們會給孩子鋪好他們認為的最好的路,卻從未問過孩子,那是不是他想要的……” 茨木擁著她,淺吻著她的額角。他能感受到喬心舒心中的郁氣和怒意,還有一種無處安放的惶恐。 但很快,她鎮(zhèn)定了下來:“如果我爸媽因為你是妖怪而讓我離開你……我……” 茨木下意識地低頭深深注視著她的眼,像是要望進她的靈魂。 “我不想走?!眴绦氖驷屓灰恍Γ拔掖蟾艜龀龈茏予ひ粯拥倪x擇,就算要挨打,也要跟心愛的人在一起。” 剎那間,茨木仿佛聽見了花開的聲音,他注視著喬心舒澄澈的眼,那里,有著他看不穿的情緒和他深深的倒影。似乎她的眼中、心中只裝下了他的影子,只有他一個! 茨木滿足而快慰地笑了,憨傻幸福地像個孩子。 “你們?nèi)祟惖囊?guī)矩真多,連喜歡一個人都要被打死。”茨木摟著她往外走,準備帶她吃點好的,“不過,周子瑜能原諒他的父母?” 大妖怪回頭看了眼長廊上坐著垂淚的女人,頗為不解:“周子瑜挨打的時候,她如果能阻止,也許……” “沒有‘如果’……在教誨下成長,學習工作結(jié)婚生子,是我們既定的一生。因為從未有人逃出這個程序,所以很多人認為只有這樣才是規(guī)矩。而想要逃出圍城的人,都被看作異類。” “周子瑜想要掙脫掉華夏一貫的擇偶觀念,必然會付出慘痛的代價?!眴绦氖婵戳搜鄞哪緷M不在乎的表情,自然知曉他在想什么,“你別想著用武力去推翻,有些東西只能潛移默化著改變。” 就好比大清亡了百年,這世上還存在著“重男輕女”、“女子守貞”的觀念一樣,思想觀念的轉(zhuǎn)化從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周子瑜是個好男人?!眴绦氖娓锌?,“你知道嗎,茨木……有些和周子瑜同樣的男人,他們選擇騙婚。” “騙婚?” “騙一個女子與他們結(jié)婚,作出自己和普通大眾一模一樣的表象,讓女子背負著秘密和痛苦凄慘一生?!眴绦氖嬷S刺地笑笑,“最可笑的還有他們的父母,他們會對女子說,他找的情人是個男人又不是女人,男人可不會生孩子,你在擔憂什么?” 茨木覺得自己的三觀再度被人類刷新,他無法想象世界上會有如此卑鄙之人。 “所以我說周子瑜是個好男人?!眴绦氖嫘Φ?,“愛他所愛,做他所做,他不曾欺騙誰,也不曾虧欠誰……我欣賞他,也希望他過得好。” 她回握住茨木的手:“茨木,周子瑜是必定會原諒他的父母的,即使他們曾經(jīng)真的差點打死他……可為人子女,血緣、親緣、人緣,人類的世界復雜得像是一張網(wǎng),我們都是網(wǎng)中的魚?!?/br> “我不明白……”茨木的神情有著顯而易見的茫然,“為何要活得這么累?” “因為我們是人,我們的祖祖輩輩用道德約束著獸性。網(wǎng)是情感,是牽掛,也是羈絆?!眴绦氖媛吭谒男乜冢啊哪?,你不懂的地方,我會用一生的時間教你?!?/br> 茨木的心頭頓時有些沉甸甸的:“好?!?/br> …… 一周過去了,周子瑜順利地從icu轉(zhuǎn)移到了普通病房。終究是母子連心,孫姨衣不解帶地照看著他,除卻與程凌宇說不上話,病房里的氣氛倒算和諧。 第九日,像是蒼老了十幾歲的周父來到了醫(yī)院,不聲不響地站在病房外一夜,直到次日凌晨,他才佝僂著背離開。 最終,他還是沒勇氣進去看一眼。 喬心舒帶著水果入內(nèi),就見孫姨正給周子瑜喂著熱粥,程凌宇雙腿夾著個水果罐頭,一只手艱難地將之擰開,放在了愛人的床頭。 周子瑜纏著繃帶,臉上掛著一貫沒心沒肺的溫和笑容,他的言語一如昨日,半分沒有忸怩:“媽,你笑笑吧,你不笑都老了好多!” 孫姨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垂了下去。她實在笑不出來。 “媽,爸呢?”周子瑜笑道,“想來看我就來吧,我沒怪他什么,他雖然把我揍得很慘,但小時候也不是沒挨過打。媽,我還是拿他當?shù)摹?/br> 孫姨嘴唇蠕動了下,依舊沒有多言。 喬心舒接過她手里的碗,白了周子瑜一眼:“別貧了,孫姨你歇會兒……成了,別給你媽鬧心,能來看你就不錯了?!?/br> 周子瑜接過碗,艱難地舀了起來。 程凌宇放松了不少,他長舒了一口氣,悄聲道:“等阿瑜好了,我們就動身去英國?!?/br> 喬心舒一頓,點了點頭:“還是走吧……只是,你的父母那頭怎么樣?” 程凌宇搖頭:“沒什么進展,他們始終不接我的電話?!鳖D了會兒,他又說道,“我們前不久聯(lián)系了一位英國的友人,已經(jīng)找好代孕mama的人選了。” 他緩緩道:“是一位白人女子,叫琳達·瓊斯,今年31歲。她給三個家庭代孕過孩子,是個偉大的女人?!?/br> 程凌宇笑了笑:“我和子瑜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