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捂便好了，喏，還有地籠，你莫掛心。”

    青徊聞言，微微放下心，只道天都暗了，她去小廚房拿些吃食來。

    霜澶一字一頓，“我現(xiàn)下不餓，待會兒我餓了再布膳罷，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會兒?！?/br>
    青徊應(yīng)下，又交代了倘或餓了喚她便是，她教小廚房將吃食都溫著，何時吃都行的。

    霜澶認(rèn)真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直待青徊走了，整個人才好似被褫奪了魂魄一般癱軟了下來，于那屋中坐著。

    ……

    良久，霜澶驀然想起今日是下了雪的，先頭瞧著那雪那般大，不知眼下如何了的。

    霜澶遂扶著一旁的桌椅站起身，一步步至門邊，遂推開門去，今日是除夕，不曾有小廝女使值夜，小院里頭空無一人，那雪竟還不曾停，下了這般久，廊下已然積了厚厚的一層，霜澶抬足邁了出去，赤腳踏在那檐下，一陣寒涼由那腳底鉆入，可霜澶竟不覺冷，她緩緩下了臺階，至院中，教那雪花甫著面，那雪花飄落至她的面頰，又至她空無一物的脖頸，竟教她思緒翻飛。

    霜澶一步步掠過積雪，往在廊下的千秋那處走去，至跟前，霜澶抬手緩緩將那秋千上頭的積雪掃落，復(fù)坐了上去，瞧著面前她才剛留下的一個個腳印怔神，只那雪花委實(shí)太大，不多會兒便將她的足印全然蓋住了。

    霜澶心下微嘆，緩緩抬起頭，想要瞧一瞧那月亮，今夜除夕，竟不知那玉蟾圓是不圓。

    今日沒有人來替她推這千秋了，霜澶心下一陣惋惜，只輕點(diǎn)足尖，微微迎著朔風(fēng)蕩漾起來，漸漸的，那千秋愈發(fā)得高，好似有人在后頭推著一般，霜澶瞧著那愈來愈近的玉蟾，心下微顫，好似能從這院子里頭飛出去了一般。

    少時，那秋千不再動了，霜澶只瞧著那月亮怔神。

    良久，許是瞧累了，霜澶緩緩闔上眼眸，睡著了一般。

    那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上頭，慢慢化作水珠，又漸漸凝成冰霜。

    ……

    今日大雪，歲暮天寒，那不過是廊下獨(dú)燃著的一盞孤燈，哪里是什么月亮呢。

    夜風(fēng)蕭索，混了風(fēng)雪，好似能穿過那孤燈的皮紙，內(nèi)里燭心搖曳，漸漸火光微弱，不多會兒，便噗得一聲，滅了。

    第97章 番外（一）   何況你我不過各取所需，你……

    三月春雨微寒, 抱月閣內(nèi)燈火闌珊軟香玉枕，閣樓上頭回廊深處，卻有一間房闔著門, 聽不見鶯鶯燕燕的調(diào)笑，竟也無人敢去擾。

    里頭正是都御史府的沈二公子與通正使司家的顧公子。

    沈肅容端起那酒水便又要替顧長安滿上, 顧長安眼波流轉(zhuǎn), 不動聲色得張開手掌將面前的酒盞蓋住。

    “瑾懷兄究竟有何事, 不妨直說?！?/br>
    沈肅容勾了唇角，只道是有一樁事要顧兄相幫。

    顧長安聞言，隨即雙手抱了胸, 退開桌面, 瞧著是沈肅容不將話說清楚, 這酒他自然不會再喝。

    “不日便是會試, 還望顧兄高抬貴手, 讓出那頭名來?！鄙蛎C容亦不賣關(guān)子，直言不諱道。

    “這頭名怕不是為你自己求的罷?！?/br>
    顧長安篤定道，又見沈肅容一時不作聲響，復(fù)道，“倒也不是不行, 可我有什么好處？”

    沈肅容抬起酒盞，向顧長安敬了一杯，“自然不會讓顧兄吃虧，殿試的頭名，顧兄只管拿去便是?！?/br>
    顧長安唇角一揚(yáng), 朝沈肅容睥了一眼，“論真才實(shí)學(xué)，我未必輸你, 莫說讓不讓這樣的話，我聽了心下便不舒坦?！?/br>
    “不過，倒也不是不行，只有一事我不明，還望瑾懷兄解惑于我?！?/br>
    “從前那跟你秤不離砣的小廝，今日怎的不見？”

    沈肅容唇邊的笑意漸隱，遂站起身，行至那窗邊默不作聲。

    這處廂房原就在閣樓之上，又在回廊深處，竟是別樣的靜默，沈肅容抬手推開窗欞，外頭正淅淅瀝瀝下著小雨，迎著春風(fēng)微微揮灑入內(nèi)，不多會兒，便將那窗柩打濕了一層。

    沈肅容輕捻指節(jié)，下意識得去摩挲那層濕瀲，半晌，才輕啟薄唇道。

    “我讓他去送了一封信?！?/br>
    “給誰人的信。”

    “張?zhí)?。?/br>
    顧長安聞言，唇邊的笑意漸長，卻不多話，遂起了身，只道去許若昀的房間瞧一瞧可完事了不曾。

    說罷，打開那屋門，揚(yáng)長而去。

    沈肅容順著那打開的窗欞向外瞧去，夜已深，外頭不曾有月亮，那雨水落得好似沒有盡頭一般，他有腿疾，原最不喜便是落雨，可今日瞧那雨水叮咚如悅?cè)南碌故莿e樣的暢快。

    ***

    這日春和景明，城郊戊虛觀。

    只見一柳亸花嬌美目盼兮之絕色女子正于一禪房內(nèi)坐定，時不時朝那院內(nèi)探眸瞧去，倒似是在等誰人，一旁立身站著一位老嬤嬤。

    不久，那內(nèi)院的檐下正跨步走來一姿容清冷芝蘭玉樹的男子，是沈肅容。

    沈肅容入內(nèi)，那云季芙的眼波含春只當(dāng)瞧不見，從袖襟中拿出一本書冊來，這上頭是他押的會試題，又另尋了太學(xué)與內(nèi)閣的大學(xué)士們旁敲側(cè)擊，不說全然能中，但已然是八九不離十，這樣的大費(fèi)周章，皆是為了那膿包的沈霂容。

    “你將這一份書題尋著機(jī)會給沈霂容瞧上一瞧，你父親原是鴻臚寺卿，想來他不會有疑?！?/br>
    云季芙聞言，抬手便要來接那書冊，不想沈肅容反手將那書冊按在了桌案之上，冷了聲線，“你可想清楚了，如今這般走下去可便再無回頭之路?！?/br>
    云季芙垂了眼眸，那眉如山黛，只稍輕蹙憑誰人瞧了都會不忍心，“瑾懷，為了你……”

    不想，那云季芙連話頭都不曾開，便被沈肅容一聲嗤笑打斷，“云季芙，我不是沈霂容，你用在他身上的那一套自不必用在我這處，何況你我不過各取所需，你亦不是為了我，往后莫再說這般謬言?！?/br>
    沈肅容說罷，頭亦不回得出了禪房，兀自去了。

    徒留禪房內(nèi)云季芙一人攪著帕子，只那面上沉沉，哪里有半點(diǎn)方才的靡靡之態(tài)。

    一旁的齊嬤嬤見沈肅容已然走遠(yuǎn)，遂上前來，“入沈府的法子有千萬，可倘或姑娘依著那沈二公子之言去做，日后那沈大公子真的掙得頭名，怕姑娘于沈家難有立足之地啊?！?/br>
    “更何況那沈大公子如今對姑娘情深似海，難保哪日姑娘色衰而愛遲。”

    云季芙聞言，心下好一陣不耐，這些道理，她如何不知，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四品小官家上不得臺面的庶女，如今沈霂容對她正是濃情蜜語之時，入沈府算不得難事，可入了沈府要如何立足，才是正經(jīng)，“倘或我不按著沈肅容說的去做，于他來說我便是一枚棄子，日后又怎會再幫我一分一毫?！?/br>
    云季芙頓了頓，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