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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經(jīng)沙場的臉孔,微黑里透出健康的紅色,有著讓人難以抵御的男性魅力。他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愛卿終于長吁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對啊,我有瑞瑞在?!睈矍涓屑さ乜粗蚌?,心里想道,“即便皇弟皇妹們不再與我親近,也還有他陪伴著我。即便未來之路坎坷難行,也還有他輔佐!這樣,我還有什么不知足、不安心的呢?”“皇上?!本蚌鹩猛瑯尤岷偷纳袂榭粗鴲矍洌匝凵窠o予他鼓舞。“嗯。朕上朝去了。”愛卿踏著穩(wěn)穩(wěn)的步子,在儀仗衛(wèi)隊的護送下,朝偏殿外的廣場走去。他來到清掃得一塵不染的御道上,冠冕上的玉制十二旒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晃動。身上明黃色,繡有正面金龍以及五彩祥云的織錦龍袍,在冬日的陽光底下,極為璀璨耀眼!他這位名副其實的少年皇帝,走在這寬可跑馬的殿前廣場上,面對那黑壓壓一片,卻縱橫分明地跪著的文武大臣,舉止冷靜而老練。愛卿目不斜視,昂頭直行,在莊嚴(yán)的鼓樂聲中,一步步地登上御階……在那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中,登上金鑾寶殿,蒞臨天下。同日,二皇子炎,三皇子天宇,四皇子天辰分別被封為永和、永裕、永安三位親王。年幼的柯柔獲封永馨公主。這宣布大燕一個光輝朝代的結(jié)束,而另一全新的,由巫雀族后裔統(tǒng)治的王朝由此拉開序幕。正值早春,昨日還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雪,宮內(nèi)的青石磚道上還凍著薄冰,太監(jiān)和侍衛(wèi)本該是小心地踱步前進,以防摔倒,可此時,他們卻呼啦啦地一群狂奔而過。冰面都被跺碎了,形成一灘臟兮兮的雪水。不一會兒,那些人就又回來,站在這些雪水上,彼此相視,一臉地焦急。“小德子!皇上究竟上哪兒去了?!”大聲問著話的是后宮禁軍統(tǒng)領(lǐng)宋植,他今年三十歲,容貌粗獷,身高八尺,力大無窮,是個不折不扣的武癡,所以至今都未有成家。他原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日子過得倒也清閑,但自從他升官當(dāng)上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之后,這日子就過得就非?!捌D難”了。原因在于登基了近兩個月的少年皇帝經(jīng)?!跋侣洳幻鳌保』蕦m如此龐大,宮苑數(shù)以千計,這找人還真跟大海里撈針?biāo)频摹?/br>“你小聲點!”小德子的臉被凍得紅彤彤的,尤其是鼻頭,就跟紅蘿卜似的,他抽吸著鼻子道,“還嫌棄事情不夠大嗎?若是被景將軍知道了,又要狠狠地訓(xùn)我們了?!?/br>“你們這些太監(jiān)本來就欠教訓(xùn),身為皇上的貼身使喚,竟然連皇上的行蹤都不知道!”宋植依然大聲嚷道。他身后齊刷刷的站著一列禁軍,他們都瞧不起太監(jiān)。而小德子身后跟著的,全是面容刻板的紅衣內(nèi)監(jiān),他們也看不起這幫莽撞的武夫,平時大家就矛盾多多,眼下出了大問題,忍不住互相埋怨。“公公們要辦的事兒可比你們多,”小德子不甘落后地拔高了嗓音,“我都讓你們多盯著點御書房了,我才離開了一會兒,就是去御膳房端碗暖身的姜湯,這皇上怎么就從你們眼皮底下溜出去了?”“我是在保護皇上,又不是軟禁他,還能綁著皇上的手腳不成?”宋植一手搭在劍柄上,“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可不做!”“這就是你失職!”在小德子與宋植爭個不可開交時,就聽到有人慌張地報道,“景將軍來了!”眾人的面色瞬間如土,這事兒到底是要鬧大了!“出了什么事?怎么亂哄哄的?”一身精鐵戎裝,顯得高大英武的景霆瑞,大步流星地走來,身后還跟著兩位副將。“將軍,您來了?!币槐娙嘶爬锘艔埖毓碛??!盎噬喜灰娏?。”宋植快嘴地說。“稟將軍,皇上自下了早朝后,就在御書房里批折子,可是轉(zhuǎn)眼他就不知去哪里了。”小德子擠開宋植,站在景霆瑞的跟前,匯報起情況來。“天還冷著呢,皇上連披風(fēng)都沒穿,小的們有些擔(dān)心,就到處找他?!毙〉伦釉街v越著急,還怨氣滿腹地瞪著宋植道,“這都怪禁軍侍衛(wèi)不力,連皇上這么大個人都看不??!”“把皇上弄丟的,不正是你們這些太監(jiān)嗎?!”宋植氣得要拔劍了。“都別吵了!”景霆瑞的劍眉往下一壓,雙目迸射而出的精光,立刻讓這兩幫人都閉上了嘴,有的人甚至連呼吸都給憋住了。“你們都是服侍皇上的人,這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tǒng)?!”景霆瑞低沉的,猶如洪鐘的嗓音,震得所有人都心頭一顫,竟然噗通地都跪倒了。“是卑職失職?!彼沃舱f。“是小的不對。”小德子也俯首認錯道。“等找到皇上,我再治你們的罪?!本蚌鹨廊话欀鴿饷迹靶〉伦?,皇上‘不見’之前,是在做什么?”“回將軍,圣上照例在批閱折子,昨日,從江南府那邊進了好幾本奏折來,都是講春耕大典的,小人離開的那會兒,圣上看得正投入呢?!?/br>景霆瑞略一沉吟,對小德子道,“準(zhǔn)備好皇上的衣袍,跟我來?!?/br>“是!”小德子和宋植雖然不明白,但都趕緊地跟在了景霆瑞身后,巴望著快點找到皇帝。東御花園,桃花苑的烏荻河上。“布谷飛飛勸早耕,春鋤撲撲趁初晴。千層……千層什么來著?”在后宮鬧得人仰馬翻之際,淳于愛卿則是一臉的輕松自在。他眼睛微閉著,纖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襯托他的肌膚如雪般潔白。而他如荷尖般的下巴揚起著,嘴角上掛著一抹愜意的微笑。他的雙手背負在身后,就像古畫卷上,那些喜歡巡游的布衣詩人一樣,感受著早春的陽光、迎面的河風(fēng),以及撲鼻而來的,雪水融化、草木復(fù)蘇的氣息。那是一種帶著濃郁的泥土味,卻讓人感到興奮的味道。它彰顯著春日的到來,所具有的新生與希冀。“對了,是千層石樹通行路,一路水田放水聲!”想起方才在奏折上看到的詩句,愛卿很是得意地點點頭。在宮里,他自然是聽不到農(nóng)夫們下田勞作的聲音,宮里的河流湖泊,大多都冰封著,因為皇城的春天總來得比江南要晚。但這條烏荻河就不同了,它不深,波濤也不洶涌,底下冰雪融化的聲音,就跟奏折里寫的水田放水聲相仿。如果閉起眼睛,不去看那些雕梁畫棟的亭臺樓閣,就會覺得自己是站在江南的水田中間,真是舒暢極了。“朕遲早有一日,要出宮去民間看看。”愛卿在心里想,他長到十六歲,最遠的一趟出門,就是登基前的祭祖、祭天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