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有些心事會清楚地表露在他的劍法上。

雖然劍招完美，卻心浮氣躁，他突然地殺來，確實讓景霆瑞意外了一下，不過，許是劍氣里的怒意太重，反而拖泥帶水了，讓他有了閃躲的時機。

倒不如之前在樹下練劍時，斬殺得那樣干脆利落。

“哼，算你狠！”炎收起劍，憤然道：“我本來想教訓(xùn)你一下的?！?/br>
“……？”景霆瑞望著炎。

“你害得卿兒被爹爹打，這件事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毖自瓉硎窃谟浐捱@個。

景霆瑞沒有為自己辯解，因為事實如此。

“最可氣的是—一”炎卻越說越上火，咬牙切齒地道，“卿兒還是這么喜歡你！”

“屬下也喜歡太子殿下?！毕騺砗苌倥c人搭腔，哪怕對方是主子的景霆瑞，此時卻難得地剖白心意？

“呸！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炎怒目以對，字字鏗鏘地道，“我去調(diào)查過，雖然調(diào)遣你去御前當(dāng)差，是爹爹的意思，但你是可以拒絕的！爹爹一向看重你，是不會強人所難的！”

炎一頓后，接著怒斥道，“可是你卻沒有任何異議，就跑去父皇那里當(dāng)差了。你別和我說，你是為了加官進爵，才這么聽話的！”

對于炎能將此事看得這么深這么透徹，景霆瑞還是有些驚訝的，或者說，因為對方是卿兒，他才如此追著不放？

“正如您所說，卑職當(dāng)時確實可以拒絕。但是，接受皇后的調(diào)遣，為皇上效力，本就是屬下的意愿，這中間沒有半點勉強?！本蚌鹫f完，還告誡般地道，“何況，這是我和太子之間的事，您最好還是別插手了?！?/br>
“你說什么？！”炎惱極了，大吼，“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二殿下？！我關(guān)心我的皇兄又有什么不對？！”

“嚷嚷什么？成何體統(tǒng)！”正當(dāng)炎又要對景霆瑞拔刀相向叫，一個偉岸的身影邁入院來。

“父、父皇??！”

“微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景霆瑞立即跪下接駕，神情里卻沒有絲毫的驚訝。

“朕開辟這兒，是讓你們兩個好好練武，不是吵嘴斗氣的?！被鸵辊局碱^，十分地不悅。

這座菩提園早就不是原來的樣子了，除去菩提樹和池塘未有改變，這里沒有稻草人、箭靶、鐵木樁以及全是真刀真槍的陷阱機關(guān)。

煌夜知道這宮里最具備習(xí)武天資的人，就性景霆瑞和炎兒了。

他自然愿意教導(dǎo)他們，將自己武功的秘學(xué)——都傾囊相授。

這套劍法源自青鹿國，所向披靡，橫掃千軍，是世間最變幻多端，也最犀利的劍法。

但同時此劍訣花費年月、功夫也最多。若是沒有天分的人，哪怕練上一輩子，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而要練到那山河色變、日月無光的境地，就非要武學(xué)天才莫屬！

煌夜曾帶出一個非常出色的徒兒，那便是柯衛(wèi)卿，只是如今他武功盡廢，難以持劍之后，煌夜就再也不提這無雙劍訣之事了。

“兒臣知錯?！毖椎皖^。

“屬下知錯?！本蚌疬凳椎?。

“把破劍式，練一百次?！被鸵贡池?fù)雙手，如此命令道。

炎微微一怔，這個時辰重復(fù)上一百次，恐怕要在這待到天亮了。

景霆瑞沒有猶疑，拔出佩在腰間的蚩尤劍，在銀白的月光和清幽的夜風(fēng)下屏息凝神，開始練劍。

炎見狀，不想落后，趕緊也cao練了起來。兩人猶如一陣旋風(fēng)，時而飛掠半空，時而落地旋轉(zhuǎn)，劍氣四射，菩提的枝葉如被狂風(fēng)扯碎一樣，四處飄散。

煌夜一直盯著他們，注意他們的缺漏之處，不時加以指點。炎仍年少，氣息不穩(wěn)，重壓之下紕漏較多，而景霆瑞則是無一錯處。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亦是如此沉穩(wěn)，或者說是“冷若冰霜”？

無雙劍決，不單是指此劍法天下無敵。練劍之人更要處在頂峰之上，方能君臨萬物，傲視群雄。

這樣的人，沒有一點冷硬心腸是不成的。

炎不夠成熟，顯然還需要時間磨礪，而景霆瑞……

煌夜總覺得在他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讓他陪著卿兒，會是正確的選擇嗎？這會不會是養(yǎng)虎為患？

煌夜心里有預(yù)見、有警惕，可是想了想，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景霆瑞以后會是愛卿最得力的臣子。

而正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他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卿兒。

白頭雀啾啾啼叫，菩提院里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晨霧，太陽還沒出來，空氣仍是清涼的。

“呼！喝！”炎卻是從頭到腳都被汗水浸透，握著劍的手都在發(fā)抖，看起來快要站立不穩(wěn)的樣子。

景霆瑞雖然不至于像炎這般氣喘如牛，但是汗水也沿著他端正的下巴，滴淌到地上。

“好了，就到這里吧?！被鸵拐f，擺了擺手。

“屬下護送您回去?！本蚌鹕锨罢f，他是御前侍衛(wèi)，理應(yīng)要隨行。

煌夜微微頷首，他們正要走，炎突然叫道，“父皇?！?/br>
“怎么了？”煌夜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為什么皇兄不練無雙劍？”炎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目光灼灼地說，“與其教—個外人，何不讓皇兄他……”

況且，比起對著景霆瑞這座“大冰山”，他更想要看著愛卿那可愛的臉蛋。

“炎衛(wèi)，景侍衛(wèi)不是外人?！被鸵罐D(zhuǎn)回身，聲音低沉而有力，“朕若不信他，就不會讓他來護駕?！?/br>
“是……父皇。”被教訓(xùn)了，炎有些泄氣。

“至于朕為何不教太子習(xí)武……”煌夜看了眼景霆瑞，幽幽地道，“那是因為沒必要?！?/br>
“哎？”炎和景霆瑞都一愣。

“你們以后都會是他的臣子，有你們盡心竭力地保護，何需他在這里練武?！被鸵诡H無情地道，“明白了嗎？”

也就是說，他們今日的勤學(xué)苦練是為了淳于愛卿的江山。將來，他們要用畢生所學(xué)去保護淳于愛卿，哪怕豁出性命。

炎微微睜大了眼睛，父皇偏疼愛卿，這是他從小就知道的，他也沒有異議，因為愛卿就是招人疼愛。

但是從父皇的口中親耳聽到這樣的話，炎還是會覺得難過，垂下了眼簾。

“是，兒臣明白了?！?/br>
炎的聲音不僅暗啞，而且充滿了挫敗感，景霆瑞不由看了他一眼。

“你們是臣，不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可以下犯上，那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