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肩上捏了一把。“只要辦完手續(xù)，他今天就能回家?！?/br>
吉米點了一下頭，繼續(xù)朝夏恩的病房走去。

夏恩裸著上身坐在病床上，被單蓋住了他的下半身。他看上去單薄又憔悴。他額頭上的傷已經(jīng)變成了深紫色，右小臂上了夾板，但看到吉米，他還是露出了笑容?！澳愠粤藳]有？你肯定餓壞了。”夏恩說。

“我吃了?！?/br>
夏恩可能知道這醫(yī)院太小，沒有食堂，步行范圍內(nèi)也沒個餐館什么的；他瞇起眼，問：“你吃什么了？”

“有自動販賣機?！?/br>
“哦，我吃了病號飯。還真不好說咱倆誰吃得更差?！?/br>
吉米不想來回踱步，于是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你感覺怎么樣？”

“感覺自己蠢得不行。害你經(jīng)歷這種事兒，對不住啦，伙計。”

“害我……？夏恩，癲癇發(fā)作受苦的是你?！?/br>
夏恩的五官皺到一塊兒?！澳且彩俏易宰髯允?。我沒睡夠，空著肚子，然后我又來了一場大宣泄。隨便哪一條都夠讓我發(fā)作，我不該大意?！?/br>
病房的墻上也掛著幅乏味的水彩畫。這張尺寸比較小，但也掛歪了。吉米站起來，走過去，把它扶正。然后他重新回到椅子那兒坐下?！澳愕念^沒事兒吧？”

“什么事兒也沒有。這個倒是得手術?！彼e起胳膊，疼得縮了一下。

“唉，同情你。”

夏恩聳聳肩，又疼得縮了一下?！坝值么蜾摪搴歪斪恿?。我成正宗的‘鐵皮人[1]’了。”

“我覺得你更像史蒂夫·奧斯丁?！奔缀吡藥拙涞闹黝}曲，還配上了音效，但夏恩看起來完全摸不著頭腦。十歲的代溝?！澳闶裁磿r候動手術？”

“過幾天。他們想讓我先消腫。我得去莫德斯托，因為這兒不做非緊急的骨科手術?！?/br>
cao?！澳强陕闊┝?。”吉米說。

“確實麻煩?！毕亩饕Я艘粫鹤齑??！八麄儼盐业囊r衫剪了。”

“幸好你還有三件兒。”

“兩件兒。那件送你了。我的相機……”

“壞了。我給貝琳達了。也許還能救回來，但我覺得希望不大。不過存儲卡好像沒事兒?！?/br>
“謝啦。你什么都沒落下，對吧？天，我真慶幸你當時在場。你肯定覺得很惡心——看著我大喊大叫，還尿褲子。”

吉米搖搖頭?！拔也挥X得惡心?！狈且f的話，他被嚇壞了。他強擠出笑容道：“你知道吧，我年輕的時候酗過酒，還磕過藥，有什么磕什么。有一次我在波特蘭，腰包很鼓——這可不尋常。我在阿拉斯加的一艘漁船上打了份兒不錯的工，剛下船。我一宿一宿地花天酒地，基本上沒什么記憶——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喝了磕了些什么。只知道我有天早晨在一個公園里醒過來，錢包丟了，腦袋疼得像被你爹的收割機絞過。我的背包也丟了，所以我的財產(chǎn)只剩下我身上的衣服。那才叫一個好看，因為我不但尿在身上，還把屎拉在褲襠里，襯衣上全是我的嘔吐物。那，才叫惡心。也就是那次，我琢磨著該戒掉幾個惡習了?！?/br>
夏恩望著他，許久之后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爸x謝，吉米。你覺得我還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兒嗎？”

“盡管說?！?/br>
“幫我打包幾件衣服，大概夠穿幾天就行。我媽洗衣服很勤?！?/br>
“帶去住院？”吉米有點兒懵。

“帶回牧場?！?/br>
“回去干嗎？”

“這幾個禮拜我啥都干不了啦。酒吧里的活兒大部分我可能還行，可其他的——洗澡、吃飯，穿衣服……”他看上去很難過，這下吉米總算知道他和他mama在吵什么了。

“我來幫你?！奔渍f。

“謝啦，我柜子里有個行李箱。”

“不，我是說你留在旅社，那些事兒我來幫你。嗯，除非你更想去牧場。”這并不在他計劃之中，而且他說完才后知后覺地想到：也許夏恩更愿意接受家人而非吉米的照料。

但夏恩瞪大了眼睛，驚喜地盯著他?！罢娴?？你愿意幫我做那些？”

“沒多難。我在一家養(yǎng)老院干過好長時間，照顧你可比那容易多了?！?/br>
“你真愿意這么做？”

“當然?！?/br>
夏恩的笑容照亮了整個房間。

-TBC-

[1]TinMan，經(jīng)典童話里的角色。

[2]TheSixMillionDolrMan，70年代末播出的老牌科幻諜戰(zhàn)美劇，主角史蒂夫·奧斯?。⊿teveAustin）是一名美軍飛行員，因任務事故致殘后，在科學家的幫助下進行生化改造從而擁有了超能力。

第二十章

對于計劃的變更，瓦爾可不怎么感冒。但夏恩帶著怒氣提醒她，他已經(jīng)不是嘴上沒毛的小屁孩兒了，這事兒由不得她。這時，誰也沒想到的是，亞當蹚進這渾水來支持夏恩說：“瓦爾，他待在牧場里非憋瘋了不可。留在旅社他起碼還有事兒可忙。”

瓦爾轉(zhuǎn)而盯著吉米——他正躲在這間小病房的角落里，努力讓自己不招眼。吉米已經(jīng)明白了，雖然亞當和收割機讓他發(fā)憷，但真正惹不起的其實是瓦爾。不過，至少這回她讓步了?！拔宜湍銈儌z回去?！?/br>
夏恩的臟衣服被裝在塑料袋里，吉米眉都不皺地拎起來，然后脫下從夏恩那兒借來的彭德爾頓襯衫，幫他披在肩上。這讓瓦爾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拔揖尤坏么┲√柟咏?jīng)過主路?！毕亩靼l(fā)牢sao道。

“咱們可以走后門的員工通道，”吉米提議?！安贿^這么一來大家就沒好戲看了?！?/br>
夏恩雖然顯得迷迷糊糊的，但還是沖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