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棄到尾。

“嘖，只有這些？”

經(jīng)紀人先生試圖講道理：“齊總，好劇本有時候也要等機會，而且阿琰用中間的空隙可以積累資歷經(jīng)驗……”

然而要能聽進去道理齊漠就不是齊二少了。

“這不是你拿這些劇本來糊弄我的理由，我看好蕭琰的潛力，將他交給你帶——”他屈指敲了敲椅子副手，繼續(xù)說，“不是讓你按照培養(yǎng)三流藝人的路線來培養(yǎng)他?！?/br>
好歹上輩子也正正經(jīng)經(jīng)當了十幾年大集團總裁，齊漠并不是沒腦子，他雖然日常中并不憚于表現(xiàn)和蕭琰關(guān)系好，好叫人對蕭琰有所忌憚，但涉及公事，卻少有拿私人關(guān)系做名頭給蕭琰招恨。

公司里消息靈通點的都知道是通過陳良的關(guān)系，蕭琰自己試鏡得到，是葉程臨時毀約的意外。

因此蕭琰最近雖然風(fēng)頭挺盛，紅眼的人也多，但卻沒什么人說太難聽的話。

齊漠拉開抽屜，從煙盒里抽出一根，沒抽，就是點燃了在手中把玩。

“難道是帶多了二線藝人，連眼光也成了二線？”

這話不可謂不誅心。

趙紀心里一陣怒氣上涌，但他忍著沒敢表現(xiàn)出來。

忍到一半突然心驚，是什么時候他都居然會這么沉不住氣，因為齊總幾句話就動怒了？又不是不知道齊總的背景脾性。

這圈子里當經(jīng)紀人的眼色比什么都重要，放一年前更難聽的話他都能左耳進右耳出。

心里暗暗警醒自己。

齊漠撣了撣煙灰，他心里也清楚，只要他不打算給蕭琰換經(jīng)紀人，就不可能說話完全不客氣，于是他放緩了語氣：“但你要知道，我把人給你帶，是覺得你有帶出一個巨星的能力?！?/br>
說實在話，這安撫很敷衍，趙紀也聽得出來，但齊漠的身份地位決定了就算他說得敷衍，也能讓人覺得受寵若驚。

齊漠繼續(xù)不走心地硬給經(jīng)紀人先生灌了一碗毒雞湯：“視野決定成就，眼光放長遠點以后的收益才會更多。而現(xiàn)在走的每一步都是為將來打基礎(chǔ)，好的量變才能引起質(zhì)變?！?/br>
把燃了還不到一半的煙摁滅，“我不知道娛樂圈里頭拍戲那檔子事兒，但想來演戲這東西跟彈琴畫畫也沒什么區(qū)別，都是不進則退?，F(xiàn)在圈子里的一些電視劇一個比一個沒腦子，也根本不需要演技這種東西，要真是在這種劇組里待久了，還能剩幾分靈氣？娛樂圈的大導(dǎo)演又有幾個喜歡用這種劇組混多了的演員？”

齊漠說的趙紀也清楚，但他認為這些是能夠通過人為控制的風(fēng)險，相比于收益來說性價比很高。

但面前的是老板，老板說什么就是什么，況且老板明擺著要主動給資源，不順坡下驢的是傻子，但話要說在前頭，“齊總，質(zhì)量不好的劇組的確對藝人沒太多好處，不過要真是挑的話——可能短期內(nèi)很難給公司盈利，而且曝光率——”

“靠爛劇爛片堆起來的曝光率不要也罷，至于收益——這只是一時的，眼光放長遠些。行了，我的意思就這些，你拿著這堆狗屁不通的劇本走吧?！?/br>
趙紀在電梯里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憋悶，但怒火倒是沒了。

不管想表達啥，齊總好歹給他解釋了不是？

人得有點阿Q精神。

“老趙這是剛從總裁辦公室出來吧吧？”一起乘電梯的胖男人笑呵呵搭話，他眼睛往趙紀裝劇本的手提袋里瞟了瞟，“這是啥？看起來這么厚一沓，得不輕吧？”

趙紀扯起一個笑：“這不是剛從齊總辦公室出來，順手給底下人送資料嗎?！?/br>
沒試探出個所以然，胖男人仍舊笑呵呵：“老趙你最近手底下的蕭琰話題度不低，前程可期，也不知道你怎么帶的，底下藝人一個比一個出息?！?/br>
“哪里比得上老王你，婧婧在我手底下的時候也才剛出頭，到你手里這都快坐穩(wěn)二線了，你才是能力出眾、手段了得啊。”說著電梯到了，趙紀撂下一句“那行，我這兒還有事兒咱改天再說”就走了。

徒留一個臉色不大好看的胖經(jīng)紀人。

“我呸，不就是走大運撿了個好苗子，早晚有你落難的時候！”

先是被老板連敲帶打，又遇見了死對頭，直到到蕭琰宿舍趙紀還憋著一口氣。

他把用用手提袋提著的劇本往沙發(fā)上隨便一丟。

蕭琰把目光從電影上移開，瞟了他一眼，就繼續(xù)看電影去了。

他這一眼輕飄飄，趙紀卻郁悶極了。

老子辛辛苦苦替你計劃，還被老板削了一頓，你小子倒好，一點兒不著急。

從盤子里摸了個李子，惡向膽邊生的經(jīng)紀人手一松鮮紅的果子就向蕭琰后腦勺砸去。

距離正中紅心，只偏了那么兩厘米。

蕭琰沉默了一瞬，然后從果盤里選了個色澤最好看，個頭最大的蘋果。

求生欲使趙紀立馬認錯：“手滑、手滑，您老別計較?！?/br>
然而蕭琰不打算放過經(jīng)紀人先生皮的這一下。

趙紀：“……”

趙紀試探地說：“……我下午給你做松鼠桂魚?！?/br>
“就這樣？”蕭琰很詫異，意思很明顯：我有這么好打發(fā)？

“再加一盤紅燒肘子？”

“還有呢？”

“清蒸鱸魚?！?/br>
蕭琰沒轉(zhuǎn)頭，他把剛剛那幾十秒又倒回去看了一遍，然后道：“把紅燒走肘子換成龍井蝦仁。”

過了一分鐘，他又突然補充道：“冰箱里沒有食材，記得去買?！?/br>
趙紀對著蕭琰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精神地說：“行，大爺，小的等會兒就去買，包您滿意！”

然后又搶在蕭琰前說：“rou和蝦一定買最好最新鮮的，蔬菜買純天然的，對吧？您老還有什么吩咐？”

他帶的這個藝人有一條美食家的舌頭，偏偏卻沒有一雙美食家的手，做的東西難吃不至于，但也絕不美味。

蕭琰很滿意：“沒了，謝謝，做好了一起留下來吃飯?！?/br>
經(jīng)紀人：“您老真大方！”

“過譽?！?/br>
在沙發(fā)上癱了一會兒，趙紀看著蕭琰把同一個情節(jié)反反復(fù)復(fù)回放了七遍，抄起手機拍了一張他的背影，往微博上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