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若狂：“我聽師父的話?！?/br>
云何處說：“我困了，睡吧?！?/br>
白凌霄戀戀不舍：“師父，我……我可以睡在你房中嗎，我……我就睡地下，絕不會打擾師父?！?/br>
云何處微微一僵。

他想起浮云峰那一夜，他受不了葉暠宣死纏爛打，把人留在房中過夜。

結(jié)果就被……就被那小混賬下藥迷jian了。

白凌霄失落地緩緩低下頭：“我去外面守著?！?/br>
云何處深吸一口氣。

白凌霄不是葉暠宣。

雖然都是混賬小王八犢子，作孽得不相上下。但白凌霄終究比不上葉暠宣那般敢肆意妄為。

云何處說：“柴房里有張床，你自己搬過來睡，別打呼嚕，本座怕吵。”

白凌霄哪還有心思去搬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煞鬼之身，直接飄到了屋梁上，癡癡地探頭看向云何處：“師父，我睡這兒，不會吵到你的?！?/br>
云何處說：“好。”

南荒深處，一道窄窄的山谷，幾間草屋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靜靜佇立著。

一匹馬拴在馬廄里吃著草，幾只雞睡在樹上。

天蒙蒙亮，雞還沒有叫，空蕩蕩的山谷中卻響起了馬車聲。

林中的飛鳥被一片一片地驚飛，黑漆漆的影子掠過半明半暗的天空。

馬蹄踏過陳舊的落葉，車輪碾過雨后的泥濘，一輛馬車駛向山谷中的草屋。

葉暠宣坐在馬車?yán)?，裹著狐裘，昏昏欲睡?/br>
親衛(wèi)回頭掀開一點(diǎn)車簾：“殿下，就是這兒了。”

葉暠宣睜開眼睛，慢慢從馬車上走下去，抬眼看著這兩間半小草屋，唇角勾起笑來：“是這兒沒錯(cuò)，我聞到了。”

說著，葉暠宣大步推開了柴門，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親衛(wèi)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殿下小心……”

葉暠宣笑容滿面地伸出手，剛要推開門。

門卻從里面打開了。

白凌霄臉上的笑還掛著，在看到葉暠宣的瞬間僵住了。

葉暠宣也僵住了：“你……”

白凌霄嘴角冷森森地勾起一抹笑：“你來這里干什么？”

葉暠宣平靜地后退了半步，對親衛(wèi)說：“我?guī)煾覆辉谶@兒，是不是情報(bào)錯(cuò)了。”

話音未落，白凌霄身后的床榻上就響起了云何處睡意朦朧的聲音：“睡在外面……”

白凌霄得意地對葉暠宣昂起頭，故意側(cè)身讓葉暠宣看清楚，大聲說：“師父，是個(gè)你不想見的人?！?/br>
葉暠宣臉色鐵青，眼前陣陣發(fā)暈。

白凌霄走出來，關(guān)上門，抱著手臂靠墻站著：“葉暠宣，別怪當(dāng)師兄的不提醒你。要是不想被師父再打斷腿，你最好自己乖乖滾蛋。”

葉暠宣聲音都發(fā)顫了：“你昨夜睡在師父房里？”

白凌霄若無其事：“我睡在地上?！?/br>
他越說得清白坦蕩，葉暠宣卻覺得惶恐憤怒。

睡在地上，什么叫睡在地上！

白凌霄這個(gè)王八蛋早就饞師父的身子，怎么可能會整夜都乖乖睡在地上。

師父……師父那么好騙，他當(dāng)年就用了這一招，白凌霄……白凌霄這個(gè)混賬東西！

葉暠宣喉嚨里涌出腥甜，他情緒失控地拔劍砍向白凌霄，歇斯底里地怒吼：“白凌霄?。?！”

白凌霄從來沒把這個(gè)武功平平的小師弟放在眼里，他抬手就要趁著師父沒起床，把葉暠宣殺了毀尸滅跡。

掌風(fēng)還未落到葉暠宣脖子上，忽然一道光飛過，打碎了葉暠宣的劍，也讓白凌霄后退數(shù)步。

云何處披散著頭發(fā)，隨意裹著一件外衫，睡眼惺忪地赤足走出來，冷冰冰地看著兩個(gè)徒弟。

他的目光隨意掠過白凌霄，復(fù)雜又冷漠地落在了葉暠宣身上。

葉暠宣瘦了許多，好像有些畏寒似的裹著厚厚的狐裘，把自己裹的像個(gè)大粽子，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有些委屈地看著他：“師父……”

云何處面無表情地說：“六殿下宮中的事處理好了？”

葉暠宣點(diǎn)點(diǎn)頭：“嗯……”

云何處嘴角一勾：“果然是無事可做，又來我這兒找樂子了嗎？”

葉暠宣急匆匆地要過去，被白凌霄橫劍攔在了半路。

葉暠宣在狐裘下緊緊握著拳：“師父，我來償還你?！?/br>
云何處好笑似的問：“你還能償還我什么？讓我也送你去給誰上一回嗎？”

葉暠宣深吸一口氣，緩緩解開了狐裘。

云何處冷著臉看葉暠宣表演，目光卻越來越凝重，嘴巴微微張開：“你……”

葉暠宣的肚子高高鼓起著，配上那張溫柔俊美的臉，看上去有些滑稽和怪異。

白凌霄握劍的手都哆嗦了：“葉暠宣你……你不要再用這種手段，你以為師父還那么好騙嗎！”

葉暠宣羞恥又平靜，深情又愧疚：“師父，我們的孩子夭折后，我把他的魂體埋在白骨鄉(xiāng)封存，終于……終于找到了一種辦法。把他的魂魄種在血親體內(nèi)，再過十月，他便會重新出生。師父，我答應(yīng)過你，還你一個(gè)孩子，我自己給你生?！?/br>
白凌霄一直討厭葉暠宣。

從師父把那個(gè)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帶回蘊(yùn)霽山的時(shí)候，他就莫名地不喜歡。

師父只有他一個(gè)親傳弟子，浮云峰上只有他和師父兩個(gè)人。

可是忽然間，山上多了個(gè)天天嗷嗷哭的小屁孩兒，長大后更是不得了，天天黏著師父不撒手，就連師父教他武功的時(shí)候，都要順手給那個(gè)小屁孩喂雞腿吃。

后來……后來小屁孩長大了，比他英俊，比他嘴甜，比他受寵得多。

那個(gè)小混賬不管做什么，師父都能原諒。

他以為是師父傻，被葉暠宣的甜言蜜語哄得沒了魂。

直到今天……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自己到底輸在了哪里。

甘做替身算什么不顧一切，葉暠宣才是真的瘋了！

白凌霄握劍的手在微微發(fā)抖。

云何處的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傷心。

他已經(jīng)努力讓自己忘掉那個(gè)孩子了。

那是他被自己的徒弟迷jian、欺騙、利用著懷上的孩子，被孩子的父親親手算計(jì)著，受盡屈辱流產(chǎn)夭折。

他努力讓自己去忘記了。

他沒有辦法去恨葉暠宣，卻不知道該怎么原諒自己。

于是他努力去忘了，只要忘記，過上百八十年，世間的舊人都死干凈了，或許他能當(dāng)這一切都是夢，再也不會難過。

可葉暠宣……葉暠宣居然用這樣的辦法來逼他。

他到底還有什么利用價(jià)值？

云何處深吸一口氣，說：“葉暠宣，你直說吧，還有什么地方能利用到我？”

葉暠宣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他有些磕巴地說：“師父……我……我想哄你開心……”

云何處低低笑了一聲：“六殿下可從來不做沒有好處的事，連給我生孩子這招都用上了，應(yīng)該是件大事。不過不必了，南荒大多魔族都對中原興致缺缺，那老頭一意孤行罷了。現(xiàn)在他也死了，你對付好自己的兄弟，天下就可太平?！?/br>
葉暠宣上前一步：“師父，我……”

云何處回屋關(guān)上了門，沒有再還給葉暠宣說話的機(jī)會。

白凌霄得意洋洋地收起劍：“殿下，請回吧，師父不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