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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孝順,很溫柔的小徒弟。是這個人嗎?掌門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白凌霄那張清俊的臉,慢慢把這張臉放在了記憶中模糊的身影上。像是一幅拼圖落下了最后一塊。“咔嚓”。那幅畫映在了他眼睛里,一切塵埃落定。掌門沙啞著說:“你方才說,是……誰傷了我?”白凌霄說:“師父,中原葉氏六皇子,葉暠宣?!?/br>掌門問:“他為何要殺我?”白凌霄不著急,他一點一點重復(fù)著在掌門腦海中烙印下虛假的記憶,不動聲色地溫聲說:“師父,你傷得太重不記得了。葉暠宣毀我家園,殺我族人,你我是奉王命,來刺殺葉暠宣的?!?/br>掌門迷迷糊糊好像記得有這么一件事,他神志不太清楚,總是記不清那些畫面和聲音,是來自夢境,還是真實。白凌霄喂掌門喝了一口摻著洗塵丹的茶水,低聲說:“師父休息吧,等你養(yǎng)好傷,我們再謀刺殺之計?!?/br>掌門就在深山里養(yǎng)傷,他的徒弟熟知他所有的喜好和習慣,把他照顧得很好。夜里白凌霄生著火,在夜色里烤一只野味。掌門肩上的傷口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坐在火堆邊,有些恍惚地看著遠方。徒弟說,他們是從南荒來的,只有殺了葉暠宣,曼砂城的族人們才能逃過一劫,才能保住性命。可他什么都不記得了。南荒是什么樣子,會下雪嗎?皇宮中,蟠龍殿。皇上在咳血。他最近病得越來越重,身體眼看就要撐不住了。陳公公走進蟠龍殿,急忙斥責服侍的宮女:“窗戶為何不關(guān)上?”皇上低低地說:“朕要看看花,讓開的?!?/br>陳公公端著藥走過來:“陛下,吃藥吧?!?/br>皇上平靜地喝著藥,喝完了,說:“太醫(yī)怎么說?”陳公公說:“太醫(yī)說,陛下只要按時吃藥,保重龍體,總會痊愈的?!?/br>皇上低低地笑了:“朕為了這江山,一輩子都在喝這血腥氣的藥,撐了這么多年,也不算愧對先祖了?!?/br>陳公公心痛不已,說:“陛下……”皇上說:“把朕的皇子們都叫過來吧,朕有事交代。”六位皇子聚在了蟠龍殿里,圍著龍床跪坐了一圈。皇上緩緩起身,看著自己的兒子們,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小兒子臉上。這是他和云兒的孩子,很聰明,很會辦事。脾性……很像他。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讓這個小兒子繼承皇位。做葉氏的君主,就要以身做籠,鎖住放出煞鬼的鑰匙,一生受封印與煞鬼折磨之苦。他不愿云兒的孩子,替他受往后幾十年的罪。可偏偏這個孩子野心太大,不聽勸,非要來奪他的皇位。罷了,罷了。皇上說:“你們幾個,想做皇帝嗎?”皇子們紛紛跪地叩首連聲不敢請父皇恕罪,演的一個比一個像真的。皇上說:“愿不愿意,你們心里自己清楚,朕身體不好,也不和你們兜圈子了。如今煞鬼頻頻侵犯北關(guān),我不管你們各自有什么本事。若是誰能把煞鬼根除,朕就把皇位傳給誰?!?/br>葉暠宣低著頭不說話。二皇子溫聲細語:“父皇,兒臣自幼體弱,多半是要走在父皇前面的,就不與諸位兄弟相爭了?!?/br>三皇子說:“父皇,兒臣在崇吾呆的好,并不想做太子。不過為國而戰(zhàn)義不容辭,若是父皇允許,兒臣這就回去整頓兵馬北上,把煞鬼清除干凈!”幾個皇子個說個的話,皇上擺擺手:“都下去吧,朕等你們的好消息?!?/br>皇子們不敢再多說,紛紛退了出來。葉暠宣卻沒有回文霄殿,而是繞了一圈,在御花園深處見到了他的二哥。二皇子還在侍弄花草,在風里輕咳了兩聲,低笑著說:“六弟何時出發(fā)?”葉暠宣說:“二皇兄要趕我去哪兒?”二皇子捻起一株蛇離花,素白的手指輕輕擠出汁來,說:“父皇最多撐到今年冬天了,如此良機,正是六弟奪權(quán)的好時候。若是能請云掌門助你清除煞鬼,過不了多久,二哥再見你,就要自稱臣弟了。”葉暠宣問:“長云塔如何了?”二皇子說:“俞大人拿了你給的圖紙,多半今年就能成了。還請六弟早日把最后一期的圖紙給我,我好轉(zhuǎn)交給俞大人?!?/br>葉暠宣蹲下來,從花中捻出一致毒蟲,輕輕捏死,說:“長云塔勞民傷財,不必麻煩俞大人再費力了。”二皇子臉色微微變了一下,被是在葉暠宣的身后,沒有被看到。他收斂起眼底的憤恨與殺意,依舊一副溫柔清雅的好兄長模樣:“怎么了,六弟不想助云掌門飛升了?”修建長云塔的事,葉暠宣一直在背后推波助瀾,原是想著,若是他注定要虧欠師父一場輕易,便拿長云塔助師父升仙。如今,長云塔有沒有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反而會惹來麻煩。等到事成,他會親自帶師父去白骨鄉(xiāng)中尋通天梯,不再需要長云塔了。二皇子嘴角噙著冷笑。葉暠宣起身回頭,他便以袖掩口,輕輕咳了兩聲。二皇子咳完了,說:“六弟,別在這兒陪為兄看花了,做你的大事去吧。”葉暠宣行了半禮:“告辭。”二皇子也溫溫地笑:“告辭?!?/br>葉暠宣回到了文霄殿,阿千正在房中等他。去年秋天的那場大戲,阿千受了重傷,雙目已盲,腿也不太好了,只能勉強行走,再無昔日絕世輕功。葉暠宣給阿千倒了杯茶:“你去了一趟蘊霽山,可進山了?”阿千說:“回殿下,蘊霽山的弟子認得我,讓我進去了,把我送到了浮云峰上?!?/br>葉暠宣問:“見到我?guī)煾噶藛幔俊?/br>阿千輕輕搖頭:“并未見到,弟子們都不太高興,我也不好多打擾。斟茶弟子只說掌門在靜修,不便見客?!?/br>葉暠宣喃喃道:“莫不是生我氣了,師父不該是如此小氣之人?!?/br>阿千說:“殿下,我總覺得,云掌門并不在蘊霽山上。”葉暠宣問:“為何這么說?”阿千說:“我與云掌門相處的時日不短,他身上有股異香,很容易就能聞到。蘊霽山上百花盛開,卻獨獨沒有云掌門的異香。”葉暠宣微微皺眉:“他還能去哪里……”深山里,掌門一劍破蒼穹,飛鳥浮云四散奔逃,裹挾著一陣細風飄然落地,長劍收回掌中。修長的身形一身黑衣凜凜,面目全非,滿面血紋環(huán)著那雙赤紅泛紫的眼睛,猙獰恐怖如幽羅厲鬼。偏偏那雙充滿魔氣的眼睛里,卻少了些狠厲,流淌著茫然的溫柔。白凌霄連連擊掌:“好功夫?!?/br>掌門有些恍惚,看著自己的掌心,問:“好嗎?”身體里的力量太陌生了,他幾乎要掌控不住,差點被自己的內(nèi)力反噬心魂。這樣的修行,好像有些不太對,可他也說不出哪里不對。白凌霄笑著說:“自然是極好,師父,用不了幾日,我們就可以去殺葉暠宣了?!?/br>掌門艱難地重復(f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