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5
地溢出來,他看見黑暗中對方恨得血紅的眼睛。“此生若能重來……我寧愿從未遇見過你!”楚秋一生驕傲,絕不為人妾室。他負(fù)了自己一生中最愛的女子,把對方害死了。傾元皇帝在床邊坐了一夜,第二日卻出奇冷靜。他尋人來為那侍女治傷,把她帶回中陽,冊為夫人,單字一個“梅”。他從前不曾正眼瞧過春華身邊的侍女,只知道那侍女容貌亦是過人,聰明隱忍,常常在月下遠(yuǎn)遠(yuǎn)地吹笛,如今他才知,這笛聲竟全是吹給他的。不過都是、癡情錯付罷了。公主昔為他生下了嫡子,但身體虛弱,不能過問后宮之事,他便將后宮之事全交給了梅夫人,梅夫人也為他生下一個孩子,單字為朔。梅花之姿……朔風(fēng)如解意,容易莫摧殘。隨后,傾元皇帝尋了十二州最為著名的工匠公輸無椽,為他在入云之外的某一座島上修了一座秘密的皇陵。春華的尸體被他請人塞了特殊的香料,永久地保存了下去。而他們的孩子……未曾出世的、柔軟鮮活的生命,卻連尸體都尋不得。公輸無椽為他收集嬰兒尸骨,活生生地拼出了一副骨架。便是與楚韶在夢天之島的皇陵中看見的骨架。愛深至此,幾近瘋魔。在春華死去的一剎那,他幾乎就已經(jīng)想好了之后的計劃。他修了一座能夠自由進(jìn)出的皇陵,把最愛之人的尸體保存在那里,他努力培養(yǎng)自己的長子,希望他能夠早日擔(dān)當(dāng)起一國之重任。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后,他本該提前傳位,隨后到那座皇陵里消磨生命的最后時光。唯一知曉他全部計劃的,就是他身邊引為心腹的蕭俟。在他成功地布置好之后,蕭俟會是唯一跟在他身邊的人,荒島無水無糧,他需要衷心的侍衛(wèi)。蕭俟幾乎與他一起長大,唯一求他的事情也不過是把自己的兒子放出宮去。一切都十分順利。為讓風(fēng)歇順暢登基,他費盡心思,不惜鏟除世家大族的勢力,為蕭俟制造出完美的假死,只可惜下手下得太重太急,最終還是釀出了定風(fēng)之亂。定風(fēng)之亂前,他原本已經(jīng)打算放手,甚至把蕭俟先派去了入云的皇陵,風(fēng)歇主持傾元改革,原本恰好是最后一件事情。可惜還是差了一步。周蘭木對著戚楚道:“我誤打誤撞,闖入云皇陵時,卻發(fā)現(xiàn)了蕭俟的尸體,你知不知道,他是誰殺的?”戚楚慘白著臉看他,有汗水順著額邊一滴一滴地滑落。“我的故事,算是講完了,一整個故事當(dāng)中,唯一缺少的部分,你知道是什么嗎?”周蘭木看著他,目光平淡,在戚楚眼中卻無端生出沉沉的威壓,“當(dāng)年那個沒有死的孩子,我的皇兄,究竟去了哪里?”戚楚艱難地道:“你問我這個……”“春華夫人身死,春華夫人的侍女成了梅夫人。楚溪郡主嫁給上將軍,上將軍襲烈王爵位,楚溪郡主的侍女在烈王身死后遠(yuǎn)走江湖,遇上戚昭,生下了你?!敝芴m木很有意思地打斷他,“可惜戚昭實在不算個好父親,害死你母親,把你逐出門外,幸好有一個人救了你——”“他救了你,唆使你在平王手下取得了信任,隨后他用他手下的夜蜉蝣助你殺掉平王,取而代之?!敝芴m木接口道,“下面就是我的猜測了——他救了你,你記著這恩情,什么事都肯為他做。他帶夜蜉蝣來中陽刺殺我,你把平王手下的兵借給衛(wèi)叔卿,推波助瀾,一手制造了定風(fēng)之亂,他恨我,又不想讓我死,矛盾往復(fù),只因為……血濃于水啊,如今我們都是彼此最后的親人了?!?/br>“這些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戚楚的眼睛都紅了,他語無倫次地說著,憤怒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這些事情……”“我怎么知道的……”周蘭木低頭看了一眼,站起了身,“你當(dāng)年在春來客棧被那人所救,得勢之后,你派人屠了春來客棧滿門,卻不曾想,還是有了漏網(wǎng)之魚?!?/br>戚楚低低地喘著氣,盯著自己的腳下,他聽見耳邊拉緊的弓弦之聲。“昨日桑格酒樓一炸,我終于恍然大悟,你要動手了,幸虧小楚將軍在這種時候回來,混亂之中掩人耳目,竟沒有叫你發(fā)覺。你不知道他回來了,只盯著方子瑜和鸚鵡衛(wèi)有什么用,今日一早他便領(lǐng)命只身出城,現(xiàn)如今剛好把玄劍大營帶到你身后的城門?!敝芴m木抬頭往上看去,“阿楚,你抬頭看看,城墻之上千百只箭矢,你們輸了?!?/br>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口甩出短刀,割了蕭頤風(fēng)和白滄浪身上的繩索。蕭頤風(fēng)早已聽得其父之事,一時之間千頭萬緒,只顧朝周蘭木奔來,口中道:“陛下!”白滄浪則震驚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時之間竟忘了跑。“阿楚,這些年我長進(jìn)不少,要多謝你和我素未謀面的皇兄,若非你們的歷練,就不會有今日的我?!敝芴m木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城樓之上的楚韶拉緊弓弦,寬大的白色袖子順著手腕滑落下來,那串紅松石卻已經(jīng)消失了,“我只有這么一個親人了,很想正式地見見他,你若告訴我他是誰,我便留你一命,如何?”戚楚沉默地站在原地,良久才冷聲答了一句。“成王敗寇罷了,你放箭罷。”作者有話要說:我改文名了改文名了改文名了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第96章月下歌周蘭木舉著手沒放,嘆息般地又問了一句:“你當(dāng)真不肯說?你為他做了那么多,他真的值得你付出性命?”戚楚咬牙道:“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你還與我多說什么!”“我與你多說,是可憐你,你為人棋子,身不由己?!敝芴m木垂眸,道,“拋開后來的事不談,你身世可憐,在東南這么多年,沒做下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殺你著實可惜?!?/br>“身不由己?”戚楚低低地笑起來,揚著一雙清亮的眸子,愉快地道,“你怎知我是身不由己還是甘之如飴?蘭公子,若沒有定風(fēng)之亂,你們這些人上人哪,怎么能知曉旁人的苦楚?在你們眼里,他惡貫滿盈,將天下朝局?jǐn)嚨靡槐P稀亂??稍谖已劾铮孕∈?,父親是劊子手,無人憐愛,一生孤獨,尋仇又有什么錯?”他急急喘了幾口氣,方才繼續(xù)道:“反倒是你,陛下,蘭公子,尊貴的承陽皇太子!你得了他父親所有的愛護,得了他求而不得的圓滿,有什么資格說這些話?你可知,你十二歲那年,大印皇都內(nèi)外張燈結(jié)彩為你慶生,大戶人家的飯食吃不完,剩余的菜湯流進(jìn)水溝里。你在鎏金宴席前坐著享用珍饈,他卻帶著我爬到結(jié)冰的河面上,小心翼翼地去鑿下結(jié)成冰的剩余湯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