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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坐下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仿佛在飲茶一般細細品鑒道:“大娘倒是實在人,豬rou精油價貴,倒舍得用料——將軍哪里找來這良心大娘,改日我定要親自去買幾個?!?/br>楚韶嘴角抽了兩下,瞧著他一口一口吃得仔細,唇角竟連一點油花兒都沒有,自覺粗鄙,連忙取了塊帕子胡亂擦了擦嘴:“改日我?guī)墓油ィú蛔屇愠蕴??!?/br>“有勞有勞,改日一定同去?!敝芴m木半點不推辭,笑吟吟地答道,“雖說吃人嘴短,正事還是要說的,今日上午,我拿著那簪子去了奇珍坊的一家首飾鋪子……”楚韶震驚地打斷他道:“你沒有補覺么?”隨后又覺得自己反應過激,連忙補充道:“昨日一夜未眠,四公子今日上午竟還出去查案了?精氣神兒當真是好?!?/br>周蘭木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我聽聞小楚將軍十四歲從軍,沒日沒夜地領兵從舞門關一路打到姻癡山,還缺這點休息的時間?”“那時候年少,雖說如今癡長幾歲,但身體畢竟不如從前了,”楚韶一怔,飛快地答道,“人生得意須盡歡,如今沒有戰(zhàn)爭沒有災荒,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豈不美哉?”“小楚將軍真是天地一閑人,叫我羨慕得很,”周蘭木沒看他,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話帶了些嘲諷味道,“罷了,不說這些了,只說這簪子……”“全中陽那么多家首飾鋪子,你怎么知道他去了哪一家的?”楚韶低頭看了他手里簪子一眼,問道。“我托人打聽了金將軍的習慣,”周蘭木在他對面椅子上坐下,支著手說道,“金將軍向來潔身自好,他府中眾人皆說他每日晨起晚歸,都是固定的時間,這么說除卻進宮當值之外,他幾乎少去別的地方……”他一截纖細的手腕正好晃在楚韶眼前,楚韶瞧著他嫩白皮膚下隱隱的淺青色血管,一時有些出神,盡管覺得他那句“潔身自好”頗有些諷刺的意思,還是沒吭聲。“所以只有從金庭皇城到顯明坊的一路上,”周蘭木伸了一根手指,在桌上輕輕地比劃,“一路上只有奇珍坊有首飾鋪子,若是金將軍想要按時回府,只能挑奇珍坊東側門處最近的一家?!?/br>楚韶一愣,覺得他說得十分有道理,還沒開口,周蘭木便伸手“啪”地一拍,笑道:“當然,這些全是我的猜測……為了印證這個猜測,我便去尋了那家鋪子,不料老板記性倒是好得很,一眼便認出了這根簪子,你猜怎么著?”他慵懶地挑了挑眉,神情宛如一只狡黠的狐貍,楚韶被他言語蠱惑,情不自禁地問:“怎么著?”“老板說,這簪子是金將軍畫了樣子,特地叫他做的,瑪瑙金飾價貴,若無固定客人,他也不敢多做。金將軍每月都要一只這樣的簪子,從拿到圖紙到今日,已是六個月了?!敝芴m木答道,“六個月啊,六個月前,恰好是他府中失蹤那個侍衛(wèi)進府的日子……”“這么說的話,簪子是做給這侍衛(wèi)的?”楚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金將軍這么多年不納妾,竟因為他……是個斷袖?”“想想在那小倌兒頭頂上的簪子,”周蘭木說,“那可是畫圖樣兒做的,并非市面上常見的形制?!?/br>“可是……若簪子是為了那侍衛(wèi)做的,怎么又到了小倌兒的頭上?”楚韶思索一陣后道,“況且你方才不是說了金將軍每日晨起晚歸么?他哪來的時間……”“晨起晚歸,唔,將軍可知,如果今日你在宮中當值,旁人看來,你也是晨起晚歸啊?!敝芴m木托著腮看著他笑,“我聽聞你和金將軍交過手,他的功夫,若想自己夜間偷偷跑出府去,可有人能發(fā)覺?”楚韶一怔:“沒有?!?/br>周蘭木心情頗好地答道:“那便是了?!?/br>楚韶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還是覺得有些不對:“那這簪子怎么又到了金夫人尸體旁邊?”周蘭木眼皮都沒抬,漫不經心地飛快答道:“你想象一下,如果你發(fā)現你相公送旁人金釵,送的還是男子,你會怎么做,是不是恨不得殺之而后快?但是一個弱女子怎么能殺得了沙場征戰(zhàn)多年的金將軍呢,自然是被金將軍反抗時不小心誤殺了?!?/br>“我哪來的相公?”楚韶喃喃自語,“不過你說得倒有幾分道理……”周蘭木抬起眼睛來,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語氣復雜道:“小楚將軍,你有沒有被人騙過錢?”楚韶一頭霧水:“沒有。”“居然沒有,但你真是太容易被人騙了,”周蘭木瞧著他,眉頭輕蹙,有幾分幸災樂禍,又有幾分調侃地說,“方才我說的那一大堆,統(tǒng)統(tǒng)是我編的?!?/br>楚韶:“???”周蘭木道:“其一,金夫人與金將軍成親多年,怎么可能對對方之事一無所知?就算一無所知,她也不會等到最近動手,自然是六個月之前就動手了。其二,就算金夫人想要殺夫,不會挑這么簡單又不可能成功的方式,肯定要有成功的可能性,比如,下毒……”貼身侍衛(wèi)失蹤,簪子出現在尸體身側和小倌頭上,金明鏡于出殯前日中毒……這幾件事堆在一起,似乎處處透著詭異,楚韶凝眉想了一會兒,正等著周蘭木繼續(xù)往下說,卻見對方拿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皺著眉道:“涼了,我去換杯新的來?!?/br>“子瑜,來倒茶!”楚韶沖著門外喊了一句,轉過頭來,“然后呢?”周蘭木愉快地反問:“什么然后呢?”楚韶回道:“下毒,然后呢?”“然后我也不知道了。”周蘭木無辜地看了他一眼,“想了這么多,昨日還未睡,我得去補覺,補覺?!?/br>然后楚韶眼睜睜地看著他哈欠連天地徑自走了,還禮貌地同剛進門的方子瑜打了個招呼。方子瑜提著新沏好的茶走進來,將門掩好,方問道:“你與他說了什么,臉色怎么這么差?”“無妨,”楚韶盯著門口看了一會兒,無奈地笑道,“我前幾日對他用了風水香,但他咬死了不說關于我的事情,讓我這段日子都不敢太親近他,但如今看來……這倒是個有意思的人?!?/br>“風水香這等厲害的香料都能抗住不說,此人的心志非同一般,”方子瑜搖了搖頭,道,“你要小心。”“我有什么可怕的?”楚韶吊兒郎當地回答,突然問道,“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件事兒,那日風水香作用下,他提到了傾元二十一年……傾元二十一年,我在做什么?”“傾元二十一年?傾元二十一年你才十八歲,玄劍大營剛剛開始推行湛瀘軍令……”方子瑜看了他一眼,思索道,“你領兵出征,收復了西境十二城。”“我想起來了,那一年沈琥珀輸了歲裕關一戰(zhàn),宗州十二城在西野人手中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