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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瑤閣有過數(shù)面之緣, 知道她與程況間素來曖昧,示意她免禮起身后,目光不自覺掃向程況,只聽得他道:“大將軍, 凈湘此番是有要事相告。因她前去程宅得知咱們已經提前出發(fā), 這才求了茹真許她千里迢迢追來?!?/br> 雖知自己此刻不該胡思亂想, 但重睦還是沒忍住腹誹一聲, 暗嘆程況如今倒盡享齊人之福。。 “凈湘姑娘免禮, 賜座。究竟何事, 還請慢慢道來?!?/br> 眾人方才出發(fā)一日有余, 此刻正于科展河谷暫且安營扎寨, 主帳之外人影匆忙來往, 談話聲不絕如縷, 其內卻在聽聞凈湘所言之后陷入死寂。 “媽的?!?/br> 程況率先出言怒斥:“游郢侯這他媽不是擺老子們一道——” “程況,”重睦側首瞥他一眼:“住嘴?!?/br> 隨后才轉向凈湘道:“這番話你除卻賀蘭夫人與現(xiàn)下帳中之人以外, 可還有說與他者?!?/br> 凈湘搖頭,葉眉舒展復又微蹙:“妾身知道此事非同尋常, 哪怕是為保自身性命, 也不該四處宣揚?!?/br> 倒是個聰明的。 至于熊泊朗,重睦以為他倒并非是由游郢侯刻意安插。 畢竟自重昭決意出嫁庫孫始,朝中天平早已開始緩慢傾斜。由不得方德妃母家親眷猶疑,他們便自覺成為板上釘釘?shù)木呕首优?。如此境地下,以游郢侯之謀略,斷不會做出這般愚蠢的反jian計。 再者,重睦也派出紀棣去調查過熊泊朗。 “若本將沒記錯,熊泊朗與鄭淑妃俱是燕都城郊承天縣大元村人?!?/br> 只是當時她并沒將個人籍貫放在心上,竟從不曾想過大元村不過方圓數(shù)里, 他與鄭家該十分相熟才對。 話音未落,程況再次掀桌而起:“茍且通jian!” 重睦按下他的肩膀,無奈加重力道制住他繼續(xù)亂動:“你先勿慌。本將已聯(lián)絡紀棣,到底如何,由他去查便是。” 至于眼下,她身負鎮(zhèn)元帝交托送親之責走不開,顧衍又需返回烏坎城繼續(xù)坐鎮(zhèn),只得由程況前去。 而她正待開口,卻聽聞顧衍道:“公主,熊泊朗用兵遣將數(shù) 年,算無遺策。若叫程將軍立刻回營整合兵士前去筑特城外支援封將軍,許是螳臂當車,將整個撫北營孤注一擲?!?/br> 重睦怔住半秒,心底怎會不知他所言無錯,但即便如此:“本將也不能叫表哥獨自一人身陷險境?!?/br> 沉默無聲中,只見顧衍將時刻備于身邊的半塊兵馬符放置桌案之上。 身為平城巡按,他能夠調動平城官兵營兵士,以此加以外力,便無需造成撫北營內耗。 事出突然,如此確不失為最好辦法。至于烏坎城外情況如何,待重睦他們到達圖鹿城后亦可詢問長孫義代為轉告。 于是眾人決意,于第二日清晨分道揚鑣。顧衍返回平城調兵遣將后支援封知桓,同行路上剛好護送程宅管家與凈湘,而重睦與程況則繼續(xù)北上前往圖鹿城。 臨行上馬前,顧衍已不知晨間第幾次被重睦拽住衣袖。 不禁啞然:“公主再不松手,可是要同下官一起返回平城。” 重睦面上微微泛紅,這才意識到自己行止有礙,倉惶將昨天夜里趕制而成的香囊遞給他:“其中放置了白茅與苧麻等止血藥物,佐以花香。戰(zhàn)場刀劍無眼,還是多準備些藥物為妙?!?/br> 她說著又覺不妥,及時改口:“總之,顧卿萬事小心——” 下一秒,顧衍已然攔腰將她擁入懷中,抬手覆于她發(fā)間低聲失笑:“烏坎城見,保重?!?/br> …… 瞧著返回平城眾人的車馬漸行漸遠,無論重睦還是程況,都始終舍不得策馬離開。 “凈湘姑娘自小長在平城,最遠甚至連云邕關都沒去過。此番長途跋涉而至,確實情深義重。” 看出身側之人目光所聚,重睦知他絕非無情。只是那些情誼,在遇見賀蘭茹真之后,都變作虛無縹緲罷。 為此提醒他道:“你若不打算給她答復,倒不如就此了斷得好?!?/br> “斷了?!?/br> 程況不再盯著早已變作螞蟻般渺小的遠行之人,側首與重睦笑道:“方才她問我,從今往后是否還會去往紫瑤閣?!?/br> 自是不會。 他仿佛臨危就義般周身燃起悲壯之色,重睦看在眼底原想安慰幾句,怎料他剎那之間變了副面孔,笑嘻嘻湊近她轉移了話題:“說來駙馬爺與武居一向不對付,能為著大將軍前去相助。此情此意,著實叫人羨慕?!?/br> 重睦騰地漲紅耳尖,幸好程況尚未察覺,她才任那紅暈消散后才清了清嗓子道:“知道你羨慕,藏心底就好,不必常掛嘴邊?!?/br> 被她噎得半晌無言,程況終只輕笑兩聲,迎著朝陽繼續(xù)往圖鹿城而去。 待圖鹿城聞名遐邇的那處九層金頂飛檐木塔塔尖隱約映入眼底時,長孫義早已帶領迎親隊伍等在長路盡頭。 大婚將在三日后舉行,眼下重昭會先前往庫孫王宮暫且留居,而重睦與程況兩人也可同樣入住。 長孫義眼底雖說依舊帶著些疲憊之色,但看上去總算比起兩月前勉強恢復了些。 按照 庫孫規(guī)矩,新婚夫婦婚前三日都不可見面,是以他將重昭等人送至琉璃殿安置后便先行告辭,只與重睦留下口信,若要相商戰(zhàn)事,午膳后于居瀾殿齊聚即可。 未免重昭無有親友相伴感到無聊,長孫義專程譴人給她留下一張王室腰牌,以此能夠做到往返宮中,出行暢通無阻。 而早在馬車進入圖鹿城時,重昭便被城內滿目木機甲橫行于市吸引注意力,眼下的確坐不住。待重睦與程況前去居瀾殿后不久,她自也收拾好行裝,準備與阮兒帶上些隨侍出宮逛逛。 然而還未等她們來得及離開庫孫王宮,便被前來拜訪的莫那婁側妃攔住去路。 長孫義共有三位側妃,除卻自小侍奉他長大的婢女碧荔外,另外兩位均出自庫孫貴族之家。 眼前這位莫那婁氏,想來正是其中之一。 “妾身莫那婁菲蒂,見過王后。” 此女生得一雙極為嫵媚的淡藍雙眸,與泛著淺珀光澤的波浪長發(fā)在陽光之下交相輝映,暮藍寶石墜在額間,襯得膚色更為白皙,看得出姿色上乘。 寥寥幾句大周官話雖不地道,但貴在標準。顯是出身高門,才得以從小學習,信手拈來。 重昭聽在耳里,心底暗中已有計較。 這位側妃想必便如自家母妃與封娘娘般,無論得寵與否,在后宮中的地位都與前朝牽連頗深,須得妥善相處,不可怠慢。 然而重昭畢竟年歲還小,未能察覺來者不善,只依照禮制笑道:“汗王與本宮尚未行成婚之禮,側妃不必如此稱呼。” 莫那婁氏聞言,微微揚起唇角,用毫不遮掩的露骨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