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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主,又是貴妃娘娘的兄長,至少別把聞蕭家陷入太困難的境地,好不好?」商柔小心翼翼地說道。「你太心軟了?!鼓镣眇ヌа弁蚱溜L的方向,輕輕地搖頭。「他??是您很重要的朋友吧?!股倘岐q豫著。牧晚馥在筆架上挑選著毛筆,他的指尖停駐在狼毫筆的筆尖上,那遠山似的秀眉淺淺一蹙,淡淡地道:「世間友情,大抵也只是以利相交,利盡則散而已?!?/br>他一邊在綾錦上寫下「制曰」兩字,一邊溫柔地問道:「睡得怎麼樣?還在作惡夢嗎?」商柔遲疑了一陣子,才微微嗯了一聲。「作了什麼夢?」牧晚馥低頭擬旨,嘴里還在跟商柔對答。「記不清楚了?!股倘嵴f得有點快,好像是有點心虛。牧晚馥素手所握的毛筆一頓,他看著綾錦上的一字一句,略略偏頭,望向落在窗欞上的櫻花花瓣,淡淡地說道:「待會朕命太醫(yī)再來看看吧?!?/br>黥刑雖然已經(jīng)極少使用,但還是寫在律例上,只有帝皇才能夠決定用在誰人的身上,而這次牧晚馥特地命宮人對聞蕭伶那張絕色容顏使用黥刑——在他的額頭刺上圖案,以作懲罰。通常黥刑只用在低下的奴婢盜賊身上,這次卻用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聞蕭伶身上,或許也是牧晚馥對他的諷刺——好不容易由私生子一步步踩著白骨尸體往上爬的男人,卻被一個刺字狠狠地提醒他本來的身份。受刑當天已是初夏,云彩劃過晴空,一棵棵紫薇花在宮道兩側(cè)怒放著,隨著清新的夏風而搖曳送來芬芳。聞蕭伶披著長發(fā),一身白衣跪在起龍殿的宮門前,青石磚被太陽照射得guntang,他尚未痊愈的膝蓋早就血rou模糊。他大病一場之後便瘦了許多,現(xiàn)在只見他玉容蒼白,宜喜宜嗔的美眸只剩下一片死寂,少了平日的蠻橫狠辣,竟是無比的楚楚可憐。有些宮女太監(jiān)遠遠地經(jīng)過,都不禁多看了聞蕭伶幾眼。聞蕭伶想起許多年前,商柔也在烈日之下跪在同一位置。當時自己剛剛從戰(zhàn)場上凱旋而歸,挽著帝王的手臂,狠狠地奚落商柔,那時候自己以為商柔只是牧晚馥一時新鮮納來的姬妾而已,根本從未把他放在眼內(nèi)。卻沒想到最後自己卻會因為這個男人而如同喪家之犬地跪在同一位置。被囚禁在天牢期間,聞蕭伶無數(shù)次求見牧晚馥,卻始終看不見朝思暮想之人。他知道,那個他癡戀十數(shù)載的男人,現(xiàn)在正陪伴在另一人的身邊,溫柔地哄著他,親吻著他的額頭,說盡聞蕭伶求之不得的甜言蜜語。全都不是屬於他的。從來,聞蕭伶都是孤獨的。人如其名,孤苦伶仃。聞蕭伶的眼眶泛紅,但他還是忍住了。怎麼可以哭?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因為他是聞蕭伶,那個橫掃千軍的驃騎大將軍,那個使敵人聞風喪膽的猛將。牧晚馥要的從來都不是那個可悲瘦弱的私生子聞蕭伶,他要的是守衛(wèi)江山至死不辭的忠臣聞蕭伶。只要自己為牧晚馥殺的人夠多,只有自己永遠跪在他的身邊當他的一條狗,他才愿意施舍一點點的微笑,如鐵樹開花,又如雨後彩虹。聞蕭伶只恨,商柔憑什麼能夠得到牧晚馥一再包容!憑什麼!「聞蕭大人,這乃是陛下的命令,還望您別責怪我們?!关撠熜行痰奶O(jiān)陪笑著說道。「要做就做,別那麼多廢話?!孤勈捔娓吒叩匮銎痤^來,直視著刺眼的陽光,唇角還帶著一絲苦澀的笑意,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的落花有意,還是哀嘆牧晚馥的流水無情。「大人,這或許會很疼痛??」太監(jiān)擦著滿頭大汗道。聞蕭伶截口冷笑道:「陛下還在留云宮里陪伴著他那受驚的小寵妃吧?倒不如把我痛痛快快地殺掉,好讓小寵妃消氣吧?!?/br>他被關(guān)在天牢那麼久,一張絕色容顏雖是憔悴,卻竟是愈發(fā)凄美艷麗,看得是太監(jiān)竟是臉頰發(fā)紅。「陛下要在我的額頭上刻什麼字?」「罪字?!?/br>「罪?」聞蕭伶嗤笑一聲,冷然說道:「何罪之有?商柔迷惑君王,讓陛下把他留在留云宮里同食同住,公私不分,此乃國之不幸,我只是誅妖妃,清君側(cè)而已。」就算自己對牧晚馥沒有抱著情意,為了牧晚馥的江山社稷,他早晚也得殺掉這個使牧晚馥愈來愈不像皇帝的男人。聞蕭伶合上眼睛,任由陽光灑滿那張秀麗絕倫的臉龐,淡淡地說道:「來吧?!?/br>痛楚也好,侮辱也好,都是那個冷心寡情的帝王賜予自已的,那都是獨一無二的,珍藏在聞蕭伶心中的寶物。瓊林宴一事過後,方代月似乎被牧晚馥遺忘了,大家雖然也明里暗里地打探他和商柔相識一事,但方代月實在不愿跟旁人交代此等云情雨意之事,便只是含混過關(guān),大家也就漸漸失了興趣。方代月不過是區(qū)區(qū)七品禮部主事,自是沒有機會跟陛下見面,而對方也沒有追究商柔一事。君無戲言,牧晚親口把商柔賜給方代月一夜,自是不能食言懲罰方代月。話雖如此,方代月還是想再見商柔一面,可是他也不明白這見面能有什麼結(jié)果。若是他們之間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也罷,但陛下和商柔的恩愛是舉世皆知的,自己倒像是癡心妄想了。但還是想要見到他。這或許跟什麼明確的目的無關(guān),喜歡一個人,然後想要見到他,這本就是天經(jīng)地薄的事。方代月又想起陸萱上次的話,心里更是愁緒萬千—說到底,自己還是缺了那份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勇氣,陛下當年膽敢?guī)П褋y,血洗宮廷,黃袍加身,寵愛男人對他而言當然不是大事,但自己是凡夫俗子,需要面對的卻是太多了。若是相愛便可廝守到老,卓文君又怎會寫下「聞君有二意,故來相決絕」呢?不能見,不該見的理由有千千萬萬,但終究還是敵不過想要見他的沖動。已屆夏杪,秋空無垠。留云宮里的桂花樹已經(jīng)悄然盛放,桂花清香撲鼻,細碎如金粉的桂花偶然被秋風吹落。方代月站在宮門,灑滿一身桂花香。這天是秋分,禮部侍郎剛好抱恙在家,他有些奏摺需要上報陛下,便請方代月代為轉(zhuǎn)交。方代月知道自己是應該推掉的,但他還是接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