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固定好，只要一動就是連串劇痛，金娘淡淡地道：「公子若是想要成為瘸子，盡管掙扎吧?！?/br>
他改為揮動雙手，可是他的雙手被綁得很緊，他愈是使勁，那粗糙的麻繩就愈是使勁磨擦著他雙腕本就傷痕累累的肌膚。

金娘的臉色一沉道：「我就算挑斷你的手筋腳筋，你身體的其他部分還是可以用來侍客的?！?/br>
商柔全身都是冷汗—他見過紅英院里的一個姑娘，跟隨情郎私奔來到京城，情郎卻染上賭博的壞習(xí)慣，在賭坊里把那姑娘抵押了，最後被賣到紅英院里，那姑娘誓死不從—

當(dāng)商柔看見她時，她的手筋腳筋已經(jīng)被挑斷，淪為最下等的娼妓，那些乞丐只需要一個銅板就可以享用她，不消半個月，她就死在自己的排泄物里。

「公子，你已經(jīng)不是昔日受主人寵愛的侍妾了。」金娘淡淡地說道：「當(dāng)一個娼婦就得有點領(lǐng)悟，明白嗎？」

之後的大事半個月，商柔胸前那一大片可憎的刺青每夜都在作痛。

這里只是娼館，自是沒有麻沸散，商柔只能夜夜強(qiáng)忍著痛苦入睡。他恨不得拿一把匕首把那象徵著屈辱和墮落的刺青硬生生地剝下來，但金娘何等經(jīng)驗豐富，她避免商柔抓傷刺青留疤，所以把他的雙手都綁起來，她又知道商柔想要掙脫麻繩自盡，索性把他房間里所有尖銳的東西收起來。

商柔開始拒絕進(jìn)食喝水，他生念已絕，一心求死，任由自己一天天地憔悴虛弱。他從前總是服用各種藥物，好讓牧晚馥在床笫之間更盡興，逢藥三分毒，商柔的身體本就垮了一半，一旦絕食，他很快就成為行尸走rou，瘦得脫了形，如同一具乾尸般蜷縮在床上。

死了，或許一死才能夠解脫。

自己死了，陸萱和許成儒就不用為了自己這一無是處的人而煩惱—至於那個人，幸好他以為自己死在大火里，至少他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那個他曾經(jīng)最寵愛的侍妾被折磨羞辱至死。

窗外下著細(xì)雪，枝頭依然沒有長出新綠，今年的冬天比往常還要漫長。

養(yǎng)傷期間，紅英院專門為娼妓和小倌看病的姚大夫每隔幾天都會來照顧商柔，為他檢查身體，尤其是那雙斷腿。

姚大夫拿起勺子想要喂商柔喝骨頭湯，商柔卻一如既往地別過臉去，絲毫不理會姚大夫。

「你是以前中過毒吧。」姚大夫不勉強(qiáng)他，只是把湯碗放在一旁。

「嗯?！股倘崽撊醯靥Я耸把?，當(dāng)作是點頭。姚大夫常常為他把脈，看得出他曾經(jīng)中毒也不足為奇。

「為了你喜歡的人？」

商柔遲疑了一下，又點點頭。

「螻蟻尚且偷生，你也該好好地活下去。」姚大夫也沒有深究。

「你沒有經(jīng)歷過我的事情?！股倘岽驍嘁Υ蠓虻脑挘欢呀?jīng)氣若游絲，反駁時也是毫無威嚇力。

「這種事情我還沒有看過嗎？」姚大夫打開藥箱，把消腫止癢的藥膏取出來，說道：「我是在這間妓院里出生的，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誰。本來金娘是想要我長大後侍候客人的，但我常常偷偷跑去隔壁的回春堂里跟大夫?qū)W習(xí)，剛好紅英院也需要一個大夫，金娘便讓我成為一個大夫留在這里?！?/br>
「你既然是一個大夫，為什麼不離開這里？」商柔抬頭瞧了姚大夫一眼。

「在這里的都是可憐人。若是我不在，大家看大夫還得親自掏錢，有些姑娘省著錢不去看大夫，身體只會愈來愈差。」

除非是格外受歡迎的娼妓，金娘平日也不會花錢照顧那些生病的娼妓，反正這世間從來不乏身不由己的男女，死了一個再找另一個就是了。

商柔總算轉(zhuǎn)過身來，他的衣衫松松地蓋在身上，露出胸前那大片紅腫的肌膚。

由於肌膚尚未消腫，所以觸目驚心，但仔細(xì)一看，卻已經(jīng)可以看出那兩朵并蒂蓮的栩栩如生，片片花瓣嬌弱多姿，纏繞著的枝蔓旖旎多情，花蕊正是商柔胸前的兩點櫻紅，嬌艷欲滴?？上F(xiàn)在瘦骨嶙峋，若是他的身體養(yǎng)回來，這朵并蒂蓮想必更為豐腴動人。

「你有什麼家人朋友嗎？」姚大夫卻是對於此等香艷視若無睹，只是沾起藥膏為商柔那已經(jīng)瘦得肋骨根根可見的胸口的上藥。

商柔無力掙扎，只好任由姚大夫敷藥。

藥膏的怪異氣味充斥在鼻間，商柔低頭想了想，回答道：「我有幾個好朋友，還有一個侄女??」

「若是你真的把自己餓死了，那你就真的沒有機(jī)會見到他們了。他們一定會很擔(dān)心你的，你今天把自己餓死，說不定他們明天就會找到這里了。」姚大夫的手勢很純熟，絲毫沒有挑/逗的意思，明題是常常替人上藥。

商柔靜靜地看著姚大夫，對方又淡淡地說道：「金娘求財，你賺夠錢為自己贖身，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當(dāng)今圣上當(dāng)年不也是雌伏先帝身下，現(xiàn)在卻是君臨天下的帝王。」

現(xiàn)在隔了一段千山萬水的距離，又發(fā)生了那麼多變故，商柔好像才真正地明白牧晚馥承受過比現(xiàn)在的自己更大的苦難。

牧晚馥小時候就被母親和jiejie送入宮中作為伯父的禁臠，天下萬民都知道他身為男人卻像女人般與伯父luanlun，被所有人看不起??這樣的日子過了那麼多年，直至他成年之後才親手打破自己的枷鎖，此後主宰自己的命運。

這的確振奮人心。

他沒有倒下去，自己也不能倒下去。

商柔握緊拳頭，至少他還在京城里，許成儒雖然不在京城，但陸萱總會找到這里的，就算沒有他們，只要自己努力賺夠贖身費，總會能夠離開這里。

「你已經(jīng)算是幸運了。金娘素來心狼手辣，但她知道你受恩客歡迎，年紀(jì)又輕，還能侍客幾年，所以才花了那麼多心思制服你，要不然你逃走一事，她一定會把你修理得更慘，更別說她又讓你住在這間房間—其他娼妓的房間可是沒那麼漂亮舒適的。」

商柔心中一動，金娘留著自己的性命，真的只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價值嗎？

「她對其他逃走的人??也是這樣的嗎？」

「當(dāng)然不是，被打斷雙腿已經(jīng)是小懲大戒，還有更多你根本無法想像的酷刑，她對你可以算是格外開恩了。」姚大夫并沒有察覺商柔的想法，只是說道：「以色事人雖然并不是男兒所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