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的模樣向商柔行禮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快點給我寫東西?！股倘岚衙P遞給陸萱，陸萱接過毛筆，不自覺抬頭仔細(xì)端詳著商柔。

「怎麼了？」

陸萱搖頭道：「陛下治國了得，連調(diào)教姬妾也有一手，你現(xiàn)在倒是愈來愈漂亮了?！?/br>
商柔一怔，他低頭不語，明顯是受到冒犯。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的。」陸萱立即道歉。

「沒??沒關(guān)系?！股倘岬吐暤?，連被太后當(dāng)街掌摑也捱過了，陸萱的無心之言只是小事而已。

陸萱放下毛筆，他雙手抓著商柔的雙頰然後往外扯著，總算扯出一個笑臉，商柔掙扎著道：「陸萱！」

「給爺笑一個。」陸萱摸摸商柔的腦袋，他說道：「若是受了委屈，想辦法叫凌綠通知我，問題總有辦法解決的。明月雖美，卻也不是可以一人獨占的，所以當(dāng)個賞月人遠(yuǎn)遠(yuǎn)觀賞即可，不需要如彩云般追月不休?！?/br>
商柔一言不發(fā)，他還記得自己初初入宮時就那個暗無天日的小房間里接受各式各樣的對待，後xue被特制的藥水灌過好幾次才可以確保乾凈，多馀的毛發(fā)也需要清理妥當(dāng)，現(xiàn)在他天天還得按照宮規(guī)給自己灑香薰，甚至是修眉畫妝—

只是，那是世間唯一的明月，就算再是冷淡無情，終究也是自己的歸宿。

陸萱隨手就在宣紙上寫出牧晚馥的名字。他說道：「陛下的名字可不能隨便亂寫，你刻完之後就把這張紙燒掉吧。」

「嗯?！股倘釕?yīng)了一聲，便靜靜地看著那張宣紙。他的手指輕撫著「馥」字，說道：「這個字的意思是……香氣？」

「陛下的名諱意指晚間的香氣，據(jù)說他是在冬天的晚上出生的?！龟戄骓樋诮忉專娚倘岚V癡地看著那張紙，又想起聞蕭伶當(dāng)天的言語，不禁嘆道：「傻孩子，為何如此執(zhí)著呢？」

陸萱摸黑離開。

無論牧晚馥對於商柔是什麼看法，陸萱也很明白自己是不該在玉華宮出沒的，所以刻意侚僂著挑在屋檐下行走，沒想到迎面而來的兩行宮女太監(jiān)，中間是御輦，上面是明黃色傘，一看就知道是什麼人。

陸萱心里暗叫不妙，便盡量貼在墻上。他看見牧晚馥正一手托腮，靜靜地坐在御輦上，一雙美眸半閉未閉的，彷佛什麼都沒有看見。

當(dāng)御輦經(jīng)過陸萱時，陸萱感到牧晚馥的美眸一抬，一雙冷淡的眼眸在自己的臉上轉(zhuǎn)了一圈——牧晚馥的武功不比陸萱差，在黑夜中視物依然如常。陸萱知道他一定認(rèn)出自己了。

來到玉華宮的宮門前，趙公公低聲問道：「陛下要進(jìn)去看望芳菲公子嗎？」

牧晚馥幽深的眼神停駐在玉華宮里，只看見里面的燈光已經(jīng)熄滅，便閉上眼睛，淡淡地說道：「去柳婕妤那里吧?！?/br>
玉華宮的燈火的確熄滅了，但這是因為商柔和凌綠正準(zhǔn)備到留云宮守候牧晚馥。

當(dāng)商柔和凌綠來到玉華宮前時，風(fēng)雪已經(jīng)掩蓋了御輦的痕跡。

商柔身上披著白狐大氅，手里握著剛剛刻好的梳子，梳子的把手小心地雕上「馥」字。商柔很喜歡這個字，因為他很喜歡牧晚馥身上的香味。

他也很喜歡牧晚馥的長發(fā)，他記得有一次二人在銅雀宮幽會時，牧晚馥要先起來去早朝，偏偏自己卻壓在他柔軟的長發(fā)上睡著了。

牧晚馥揑著商柔的鼻子，商柔被憋得睜開眼睛。牧晚馥一手托頭在床上看著自己，一雙琥珀色的明眸染上晨曦的光輝，明亮得可以把商柔的心底都照耀得一清二楚。

「古有漢哀帝為董賢斷袖，今天商柔你想我為你斷發(fā)嗎？」牧晚馥嫣然微笑，商柔哪里聽說過斷袖之說，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牧晚馥輕輕扯動自己的頭發(fā)，商柔立即會意，連忙抬起手臂，絲綢似的長發(fā)如同流水般滑過自己的手臂的肌膚，商柔的內(nèi)心莫名其妙地有點失落。牧晚馥傻雅地把長發(fā)掃到背後，輕笑道：「下次你再壓著我的頭發(fā)，我就剪掉我的頭發(fā)給你當(dāng)枕頭?！?/br>
「不行！當(dāng)然不行！」商柔立即說道。

「為什麼不行？」牧晚馥輕繞著發(fā)絲，撒嬌似地說道。

「這麼漂亮的頭發(fā)……剪了，很可惜?！股倘嵘斐鍪謥?，五指插進(jìn)牧晚馥的棕發(fā)里，然後舍不得似地梳到發(fā)端。

牧晚馥的眼睛閃動，卻沒有再說話。他親了親商柔的額頭，便翻身下床穿起衣服。

心里想著當(dāng)時在自己身邊溫柔地撒嬌的牧晚馥，愈發(fā)襯托出拍打在自己臉上的寒風(fēng)是如此刺骨。商柔穿過大雪亂舞的走道，只看見黑夜下的走道點起幾盞孤燈，在風(fēng)雪中顯得如此孤寂。

終於來到留云宮的宮門前。凌綠向守在宮門前的太監(jiān)問道：「陛下在嗎？」

太監(jiān)說道：「陛下不在?！?/br>
「陛下今夜會回來嗎？」

「不知道。」太監(jiān)搖頭。

「他或許快要從瀚海殿回宮了?！股倘崂死杈G的衣袖。

凌綠皺眉，今夜是陛下的生辰，他說不定會去哪個妃嬪的宮中，但既然太監(jiān)說得不肯定，商柔估計也不愿意離開。

此時，商柔輕咳幾聲，凌綠便低聲說道：「公子，我們明天再來吧?！?/br>
「不行，快要到子時了。若是過了子時，今天也就過去了，這禮物送出來都沒什麼意思?！股倘嵛⑿χ?，自從他病了之後，比以前消瘦得多，看起來愈發(fā)柔順。

「要不，小的在這里等著陛下，您先回去休息？陸大人也說了，您的身體不適，不適合待在外面?！沽杈G唯有說道。

「再等等吧?！股倘嵝χ?。

凌綠心想，他家的公子真的是著魔了。

商柔和凌綠站在留云宮宮門一側(cè)的朱墻下靜靜地等候著，雪漸漸停了，終於，連風(fēng)都停了，周遭卻依然寒冷得可怕。

明月高高在掛在半空中，平靜而柔和的月光灑落在走道的遍地銀霜。這月色和白雪一樣，遠(yuǎn)看是極溫柔的，只有真正地感受，才會明白明月從來不會散發(fā)出熱力，而柔和的霜雪只會帶來刺骨之寒。

遠(yuǎn)方傳來打更的聲音，子時早就過了。凌綠偷偷地看著商柔，對方仰頭看著對面屋檐下的冰柱，翹起的睫毛下沾著一點點的冰霜，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凌綠覺得商柔長得很好看，不同於牧晚馥那種紅顏禍水的絕艷，商柔的眼睛很大，鼻子偏高，嘴唇有點厚，看起來總是有幾分未經(jīng)世事的天真，尤其是合和公主之前給商柔敷了不少珍貴靈藥，不但褪去了滿臉傷疤，更使商柔的膚色比起之前在田里勞作時要白得多，看起來秀氣而純真。

今天是牧晚馥生辰，商柔刻意穿著牧晚馥喜歡的白衣，再配上那一身白